如果按“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標準來做區分,我覺得我應該是屬于蝙蝠——雖然有翅膀但不能歸于鳥類群體,而因為有翅膀又區別于普通老鼠。用英子的話來形容我就是一個不倫不類的奇葩,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我是一個自我邊緣化的人,而且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孤獨主義者,很大程度上我是認同她這個看法的。
有時我也搞不清楚像我這種孤獨主義到底是大腦神經異化出現了問題,還是因為對關系的不適應受到了心理刺激。總而言之,比起群體生活我更愿意一個人獨處,但獨處又不能創造社會價值和經濟價值,如果沒有父母的支持,我應該是過的非常悲催的,可能就是路邊的一條流浪狗,所以從這方面來說,我又必須得依賴父母。想想我父母也挺倒霉的,要強了一輩子,結果攤上這么一個奇奇怪怪的破孩子,看樣子是要砸手里了。如果換成是我的話,絕對不會要這么一個拖累,簡直就是給自己找麻煩,而且還是要麻煩一輩子的那種。當然誰也想不到生下來那么可愛的孩子,結果變成了這副德性,他們作為社會精英階層,塑造改變了無數人,而我應該是他們塑造的最失敗的一個廢材和殘次品,沒辦法,我就喜歡做一個快樂的廢材。
父母對我的不接納,其實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們對教育自己孩子失敗的不接納,他們不能接受自己在孩子的教育問題上失敗,而且失敗的相當徹底。和他們同事的孩子比起來,我的確是一個不成材也不能給他們臉上增光的孩子,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也努力過,而且也達到了他們的期待,但我發現只要我達到了一個他們設置的目標,他們就會給我設置一個更高的目標,我得不斷去追逐他們設定好的目標,在這個過程中我真的太累太累了,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架不能停下來的機器,他們的口頭禪就是“人不能停下來,必須每時每刻的鞭策自己,否則不進則退”,但我真的沒有那么強的心力和毅力,我需要給自己按暫停鍵,需要休息好之后才能滿血復活,但我沒有機會休息,除非我病了,就好像現在我被診斷為抑郁癥,我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休息了,所以抑郁癥對我并不是一件壞事,恰恰相反因為有抑郁癥,我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即便現在他們對我徹底失望,我也有理由破罐子破摔——因為我生病了。我再也不用做一個替他們實現愿望的工具人了,他們因為我生病而暫時停止了對我的鞭策,我第一次感覺抑郁癥這個病真好,其實在某一次我因為沒有按他們的意愿去做,而被全盤否定的時候,我就決定要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去生活了,我終于鼓起勇氣停了下來,雖然這個代價是我心理出現問題,剛開始我父母甚至懷疑我是裝病,實在看不慣我那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指責我墮落、不思進取、不求上進、得過且過,說我這樣下去一輩子就完蛋了。
當聽到爸爸說我完蛋的時候,我在心里爆了句粗口——去他媽的完蛋。就算是完蛋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的人生為什么不能由我自己做主,難道因為父母給了孩子生命,就擁有了對這個生命的絕對所有權和支配權了嗎?我覺得每個生命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一次我還專門把紀伯倫的那首關于孩子的詩發給了他們,結果得到的回應說那是外國人寫的垃圾東西,我聽完之后被他們氣的哭笑不得,如果這是垃圾的話,我情愿做一個毫無建樹的垃圾。
從那時候開始,我在父母眼中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墮落分子,因為每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出去,什么都不想做,對學習和生活也沒有任何計劃性,不愿意出門,更不愿意和人交流,尤其是不愿意和父母交流,我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暴躁古怪,這種種跡象表明,我可能真的患上了某種心理疾病,所以最后我被他們帶去醫院。
在醫院經過醫生的一番詢問,又做了問卷之后被確診了抑郁癥,其實有時想想也是蠻可笑的,我真不知道到底是我生病了,還是我父母生病了,如果從我的角度來看的話,我覺得生病的應該是他們,但因為他們是父母,所以有絕對優勢對我做出任何判斷,并且要求我去執行,他們缺乏對孩子的尊重。
無論是和心理老師的咨詢交流,還是和上次偶遇的“自說自話”分享,給我的感覺都很舒服,他們和我父母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他們會分享自己的看法或者經歷,但不會強加給別人,所以雙方的交流空間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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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大,而我父母特別希望我認同、接受,并且按照他們的想法去做,至于我的想法可以忽略不計,這種不對等的關系總會給我一種上下級的感覺,我如果是一個沒有感覺的機器人,給我設定好程序指令就完事了,關鍵我是一個有思維能力的人,不可能完全沒有自己的想法,在人際互動中我也希望被聽到,想想三觀不同的人想要交流順暢并達成共識真的是一件特別困難的事情,我和我的父母就屬于那種三觀完全不同的人,其實真的沒有必要往一處捏合,但是他們的家庭理念就是家人要團結,思想步調行動一致,真的讓我很無語。
我一路想著自己的這些破事,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江心公園門口,今天我和“自說自話”約在江心公園碰面,由于想這些事情太過入神沒注意看路,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其實對環境缺乏敏感性也是我的常態,因為我常常陷入自己的思考,特別容易忽略周圍的客觀環境,而且對客觀世界沒有現實感,這也是一個人獨處的弊端,雖然避免了很多人際關系的麻煩,但也會因為過度思考而把自己陷入到一個虛無的真空的狀態中。
“嗨!我在這里”。
我本來在低頭看路,猛然聽到了“自說自話”的聲音,他在跟我打招呼,我看到他站在不遠處的椅子旁,我沖他揮揮手,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