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再次咳嗽了幾聲,隨后轉頭朝著在座的所有文武大臣一一看了一遍,道:“我只問一句,我們守得住河東么?若是不走涼州,今年之內河東逼迫,我們就要盡皆成為劉賢的俘虜了。諸位有打算投降劉賢的,站出來,我請河東王開恩放你們離去。若是不打算投降,那便還是隨大軍撤往西涼吧。”說著,賈詡復又回頭看向曹睿,道:“大王,當此之時,遠走西涼尚有一線生機,固守河東必定敗亡。大王是愿意去博那一線延續社稷的生機,還是欲要留在河東,最終成為漢軍的俘虜,還請大王早做決斷。當然,大王若是愿意舉眾投降漢軍,放棄武皇帝和先帝披荊斬棘開創出的社稷,那或許能夠活命,也不用去西涼荒僻之地受苦,只是百年之后,大王卻以何面目去見先帝?”
曹睿聞言,頓時猶豫不決,隨后轉頭看先曹休、夏侯尚道:“征東大將軍和征南大將軍乃是先帝信重的大將,卻不知你們的意思如何?”
曹休道:“末將追隨武皇帝起兵,至今已經二十余年,親眼看著大魏建立,心中依然認定自己是魏人,末將寧愿戰死也絕不會投降漢軍。大王要固守河東,末將便拼死以戰。大王要遠走西涼,末將也誓死追隨。一切全憑大王做主。末將只是希望大王能早日登基稱帝,以穩定軍心,莫要再遲疑。”
夏侯尚道:“末將也是同樣的意思,是戰是走,全憑大王做主。”
曹睿點了點頭,道:“你們的忠心本王知道,只是本王還想再問一句,請二位將軍如實回答:我軍若是固守河東,能夠守得住嗎?”
曹休、夏侯尚聞言,沉默了許久,就聽曹休艱難地道:“臣不敢欺瞞大王,漢軍兵鋒銳利,我軍坐擁中原都無法擊退漢軍,如今僅剩河東一地,就算加上還在河內軍堅守的曹洪、司馬懿、曹真等人,總兵力也不過三四萬人,且盡皆疲憊,軍心渙散,府庫中糧草也支撐不到一年。固守河東,確實是守不住的。”
曹睿聞言,點了點頭,道:“那么依你的意思,我們最好還是遠走西涼?”
曹休道:“遠走西涼的難度實在太大,僅只比固守河東好一點兒而已。劉子初說的不錯,若是我們宣布撤往西涼,恐怕還沒有走出河東地界,麾下的官吏將士便會逃走大半。沿途又會遭受漢軍以及歸附漢軍的鮮卑人的追擊,經過羌氐雜胡區域時,還必將遭受襲擊。這一路地形氣候都是我們不熟悉的,將士們還將會因為水土不服而大量減員,大王和末將等人都有極大可能死在半道之上。不過一旦安然到了西涼,我們便可暫時擺脫漢軍的兵鋒,從而真正喘過一口氣來。到時候倚仗著西涼遠離中原的地利優勢,糾合羌氐之眾,兼得西域之利,積草屯糧,訓練騎兵,未必便不能堅守。”
曹睿道:“依你所言,固守河東只是死路一條,逃往涼州尚有一線生機。你們身為臣子尚能死戰,不降劉賢,本王豈能先降?既然如此,本王決意退往西涼。只是為了阻擋漢軍追擊,河東這里卻還需留人把守。只要能抵擋三五個月,我們便能安然到達西涼了。諸位認為,誰可留守?”
眾將頓時又都沉默了,就聽賈詡又咳了幾聲,這才道:“既然決意撤往西涼,那么便該將河內的曹洪、司馬懿、曹真、張郃、鐘繇等人都召回來。到時候清點將士,堅決不愿意隨同西去的,便留下把守河東,稍稍阻遏一下漢軍的追擊就是了。只是大王既然決意撤往河東,延續社稷,那么就該于此時登基稱帝,已振奮軍民士氣了。我們也正好以此為借口,召回曹洪、司馬懿等人。而且西去的輜重錢糧從現在開始也要調集起來了。”
曹睿聞言點頭,當下決意二月初二登基稱帝,當下寫了命令,召堅守在河內各城的曹洪、司馬懿、鐘繇、曹真、張郃等兵馬回河東。同時,命夏侯尚親自去籌備西撤所需的錢糧物資。
當下曹魏確定了西進涼州的策略,散會之后,與會之人將消息散布出去,頓時引起了暗潮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