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不時有船只泛過,里面載著的是流傳以久的浪漫。
屬于西湖的浪漫。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很美。”程纓輕輕說道。
陸喻盯著程纓的側臉:“或許還有更美的。”
“哪里。”
陸喻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也說不清。”
那確實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思緒,在風中纏繞著心扉。
你在煙雨里看著西湖,我在傘底看著你。
或許最美好的事物不是煙雨中賞西湖,而是與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一起看著這蜷縮在城市里的江南。
他們走上棧橋,踏過煙雨,世界很嘈雜,人聲似乎能將一切都吞沒,傘底很安靜,似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陸喻往程纓身邊靠了靠,一個輕輕的動作,不到十厘米的距離,他用了十分鐘來試探。動作輕柔的就像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嬰兒。
程纓輕輕咬著下嘴唇。
兩人都在橋上看著西湖,兩人都不再看西湖,我們的心和眼睛有時候并不處在同一個位置。
陸喻微微側目,女孩的的脖頸修長,就像童話里的白天鵝,西湖藏在她的眼睛里,藏在睫毛下面。
他們的背后人來人往,他們的身前是自古流傳的江南浪漫,湖水緩緩流動,一顆石子落下,頓時蕩了漣漪,水波一層層擴開,就像綻放的八音盒。
雨停了,陸喻輕輕收起了傘。
程纓看向陸喻,男人比他高出一個頭,眼神里藏著明媚和說不清的溫柔。
西湖就像面鏡子,有很多詩人這么形容過,她看向湖里二人的倒影。
它變成了很多畫面。
有賽格里的爭執,男人執拗的擋在她身前,要熊孩子的一個道歉。
有那一大一小鉗子的小龍蝦,他的眼神就像發現了新大陸。
有他時不時的哀傷,那種哀傷隔絕著世界。
有那天的晚風,兩個小怪獸一起向著夕陽嘆息。
有長街上的霓虹,男人身上的酒氣比那天的霧氣更濃,在那平凡的日子里,他就像個渾身塵土的英雄。
有...
她忽然發現,有很多很多東西纏繞在他們中間。
他們近在咫尺。
西湖的風送來詩家的余韻,西湖的光影里,他們隔著空氣依偎。
陸喻看著手機,余光里是她的影子。
他在手機上輕輕敲下一首詩:
點江南
風走涼月戲芙蓉,紅樓帳縵胭脂同。煙雨覆舟困樊籠,相望隔靄秋水濃。泊船處,素手攔江,燈下有梧桐。秋風相送,踏岸尋蹤。晦夜難尋春風路,雨細辨得天香擁。君不見美人如刀浩然如骨,香鉤絆得朝天路,不入廟堂登香樓,春風刮骨身飲痛,繁花錦繡藏詞闕,心入閨樓落桃紅。
西湖是有詩的,詩里是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