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是礦區,時間是清晨太陽破曉之前。
一個破木頭房子,里面一張大通鋪,躺著汪寶強,王爽寶,和最外面的陳謙。
那兩個都還在睡夢中,陳謙則睜開了眼睛。他扒掉身上裹著的棉被,套上自己的紅毛衣。
套上棉鞋。走下了炕。
房子中間是一個爐子,爐子上面是熱水壺,陳謙拿了個白色陶瓷缸子。倒了一大缸子水。
他推開門走到外面,似乎有點冷,不由抱緊胳膊往前蹭了幾步,蹲在屋前的土包上。
此處的地勢頗高,底下便是死寂的礦場,縱橫交錯的土路和隆起的木屋,都包裹在靜夜之中。而從這黑暗里,偏偏還透出一片詭異的深藍,竟不曉得是天明將至,亦或午夜深沉。
“嗬,tui。”他卡了一下痰,一口又黑又濃的痰被他吐在地上。
他又咳嗽了幾下,始終覺得嗓子不舒服。
于是他干脆坐下。從兜里拿出一包煙。掏出了一根。磕了磕,塞進嘴里。
陳謙又拿出火柴。
“嚓”火柴被他點燃。他熟練的點上煙。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是一個長鏡頭。鏡頭給了他眼睛一個特寫,他就在那,看著遠方。眼睛沒有一絲生氣。
就好像一具僵硬的尸體。
他就一直抽著,抽著,攝像也就一直拍著,拍著。
他就坐在那里,沉默,無聲,直到煙絲燃盡,燙著了手,他才狠狠地把煙屁股扔在地上。
像是下定了決心,狠狠地拍了自己頭一下。然后,再次看向攝像機。
那眼神冰冷,狂暴,不遮掩的充滿殺氣,如同唐古拉山脈永恒不化的冰川。如同三途河的河水。瞬間將導演李陽,攝影劉永紅,以及周圍圍觀的人,凍了個透心涼。
冷意直插心底。讓人膽寒。他決定了。殺!
“卡。來人,給謙子倒杯熱水。”李陽自己覺得冷,也覺得陳謙冷。連忙招呼。
陳謙還是站在那里不說話,大家也都習慣了。他最近這段時間一直這樣。低氣壓十足。讓人膽寒。
現在無論是王爽寶還是汪寶強都不敢接近他了。
……
劇組是半夜趕到的礦場,拍完了幾場生活戲,又全體休整半天,養精蓄銳準備下午的收尾戲。
下午三點半,一切準備就緒。
李陽招呼一聲,當先出門。陳謙隨后,王爽寶跟上,包振江,劉永紅,汪寶強,王鈺……從屋子里依次而出。
外面寒風蕭蕭。吹得人心寒。
他們目前在的是大型的國營煤礦,設備新,安全措施好。
斜礦,偌大的洞口。順著通道下去。寬闊的空間,比陳謙還要高半個身子。
眾人到了位置,便嫻熟的擺開陣勢,馬上拍攝。
“action!”
就見王爽寶抱著電鉆,嗡嗡嗡的鉆了幾下,像模像樣的打了個孔,隨即陳謙過來,費勁的把雷管塞進去。
他們在偽造現場,以造成冒頂的事故假象。
緊接著,一個負責安全監管的礦工走近,喚道:“走了走了。要放炮了,快點快點!”
“馬上就好了!”王爽寶隨口答道。
那礦工往上一瞅,奇道:“哎,你這弄啥咧?這么弄會冒頂的,走了走了!”說完,他就揮手趕人。
“馬上就好咧。”陳謙順手給他一鎬,結果了他。
然后把人拖到角落。
“又幾把沒錢,白弄。”
“管什么閑事嘞。”
“好,過了。”李陽招呼道。
“哥們兒怎樣,沒事吧。”陳謙趕忙把那個礦工扶起來。
“美得很。導演,可得勁了。下次有戲,還找俺。”
那礦工得了一個特寫,笑呵呵的還挺高興。
“謝謝了老弟,等拍完了殺青宴。你過來,咱一起吃飯。”李陽和他客氣道。
“得嘞。到時候見。”礦工爽快的擺了擺手,走了。
李陽見他走遠,方才還笑著的臉,瞬間變得嚴肅,扭頭問:“謙子。寶哥,怎么樣?咱們馬上拍?”
“馬上拍!”
“好!”
李陽點點頭,喊道:“準備準備。拍下一場!”
“攝影完畢!”
“收音ok!”
“燈光沒問題!”
“action!”
陳謙蹲在左邊,不知道在弄些什么。而王爽寶在右邊,攥著兩塊石頭,正在互相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