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城樓上,新封府數得上品級的官員都立在城樓邊,看著白益被從神咤司押解出來,都不由物傷其類,卻沒人表露在臉上。
因為一個身穿青鳥圖云錦長袍,腰掛黃玉玦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城樓邊。
他不說話,眾人也都保持著安靜,只因這位衣著華貴的男子,就是司天宮金紫太中大夫程墨。
金紫本是諸侯三公的專有印綬,但從大夏倒數不知第幾代國君開始,印綬便混亂起來,被皇帝拿來賞著玩兒,到七天宮建立后,勢力派系更加紊亂,金紫的印綬便安到了三品大夫頭上。說起來程墨這一職銜,也是沒有實際職權的虛職,平日只在司天宮中應上尊與圣人的詔命行事。
但這卻是最親近上尊的職位。
程墨此人少年時以辭賦聞名,也因此得到楊煉賞識,得到信任后,程墨又展現出他清除異己的狡猾狠辣,更是讓楊煉視之為左膀右臂。
程墨此番來新封府,便是楊煉派來處理白益的事,足見楊煉對白益的痛恨與重視。
但這時,程墨正看著城下。雖然他不動聲色,明眼人卻都看得出來他隱而不露的怒意。
也難怪,就在前日,程墨親自捏造了證據,要親自拷問白益,實則要在獄中廢他修行的關頭,微天宮中卻有一道諭旨傳到神咤司,生生把白益保了下來。
甚至他連夜擬定的,傳入法天宮的證據和罪狀也沒了半點動靜,原本在他眼中已是個死人的白益,此時打神咤司出來,毫發無傷。
白益乃徐門中堅的領軍人物之一,為了捏造證據,置白益于死地,程墨甚至奉楊煉之命,動用了縱橫家埋在神咤司與徐門的幾個暗子,這結果他完全無法滿意。
好在白益終究是削籍為民,在天宮的前途便斷了,而且此事徐門一定付出了極大代價,才能撥動法天宮與微天宮保下白益。
那日殿上大怒,楊煉也借機看清了司天宮中幾個向來模棱兩可,立場不明的人物。
重中之重者,白益雖與楊煉地位懸殊,但這封七罪疏正是直接挑起徐門與縱橫家的正式沖突,打破了平衡,引起眾多搖擺不定者觀望。
白益卻終究被削籍為民,流放貧地,終生不得再入天宮,徐門雖保下白益的性命,卻只是在止損,而不能撼動楊煉絲毫,那些搖擺不定的人自然知道日后該怎么選。這一著顯然是徐門輸了。
程墨心中盤算著,視線越過女墻,看著白益一副云淡風輕,不緊不慢的模樣,終于冷冷道:“削籍為民,真是便宜他了。歷年來各州狀元我不知見過多少個,唯獨他最狂妄放肆,若非長目上尊有容人之量,廢他修為都是輕的。”
…………
李不琢拉三斤擠出人群,來到城門旁的南門亭下。
來送白益出城,李不琢倒是在人群中看到了幾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李不琢早早凝聚劍道種子,神魂比同級坐照境煉氣士凝練許多,記得這幾人原來是曲鳶池上見過一面的徐學門人,原來也是來送白益的。
遠遠的,李不琢見到沈一春就在城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