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神將大人青眼,一定。”李不琢應諾,又自覺失言。
白益搖搖頭,笑了一聲,上了馬車。
馬車上,老馬夫回頭望了一眼城門,神色復雜,他在白家養馬多年,看著白益一路走來,大起大落,只在心里暗嘆一聲,揚鞭驅車。
城頭上,金紫太中大夫程墨看著馬車離去,轉身離開。
…………
馬車駛出百步,白益眼睛一瞥,從邊上抽出一張畫紙。
“怎么把這個收拾過來了。”
只見紙上,一朵青蓮生在泥潭里,又被墨跡污了大半,是當日被馮鷹踩過的那一張畫。
打量著這幅畫,白益拇指輕輕摩挲過墨跡,旋即把畫放在膝上,掀開車簾一角,回頭看去,視野里新封府南門逐漸變小。
當年府試得了頭甲,同一眾舉子乘蛛樓游春過后,白益便是打這個門進去,萬人歡慶。
今日,又是打這出來,削籍為民。
那邊護城河上浪潮滔滔,白益目光移過去,忽的笑了起來,沒了總讓人感到其中蘊含深意的遮掩,灑脫通透,長笑道:“忽的頓開金繩,這里扯斷玉鎖。湟水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似乎有琉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一尊月光般的琉璃法相突兀出現在白益體外,六臂各執兵器,卻有些模糊,似乎蒙著塵垢,下一刻,法相碎裂消失。
白益一抬手,畫紙落地。
畫上的青蓮卻被他拿了下來,沾著數滴晶瑩剔透的露珠,青翠欲滴。
…………
南門外,李不琢遠遠看著馬車,忽覺四周天地元氣陡然一空。
緊接著,又有天地元氣自遠處猛灌回來,呼啦一聲,大風驟起!湟水波濤轟然翻涌!
…………
城頭上,金紫太中大夫程墨與通明閣學士符金闕腳步一頓,猛然回頭。
只是一回頭的功夫,便風息浪靜,天地平復,只有江上還在打晃的客船彰顯著剛才的動靜。
程墨卻死死盯著那馬車,面色震驚,符金闕驚呼失聲:“怎么可能!”
…………
馬車駛過護城河,老馬夫疑惑看了一眼江上,心道哪來的妖風。
見這時已離城遠了,他回頭向車內說:“大人,老爺他們在六十里外等你呢。”
“不是說不來送么。”車內,白益撣了撣手中青蓮,道:“快過去吧。”
…………
馬車漸行漸遠,城樓上,新封府府主喃喃感慨:“早看出他有離意,卻沒想他悟得這么快,而今新封府少了他這個直獄神將……”
“卻又出一位真形境的宗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