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少年就站在家門外不遠處，在陰影之中的他深深呼吸了幾大口，又捋了捋氣息才緩步走進家門。
目盲耳聰的老嫗遠遠聽到腳步聲便問道：“是雁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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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陸名雁的少年邊推開門邊應道：“是我，外婆。”
“快，快給外婆講講，今日游學有什么收獲。”
“好嘞。今天吶，我與幾位同門跟隨郭先生去了城南大儒施世綸家中做客，聽那施大家答疑解惑。今日最令孫兒印象深刻的是施大家說的那句‘獨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他還講了自己的一個故事，說他小時候家世很好，所以一直以來都是父親將先生請到家中為他專門授課，他一天外面的私塾也沒去過。結果有一天，他與外面的學生起了爭執，本想著以理服人的他卻發現自己怎么也說不過對方，對方句句直搗黃龍，他卻只能甩些空文大意。直到后來他讀到《禮記》中的這句話才明白，原來自己掉入了獨學的泥潭中，他從未與旁人進行過學問上的切磋碰撞，等到見真章時自然便會敗下陣來。所以之后他便主動要求外出求學，后來更是云游了半個天下，這才有了今日之成就......”
這些道理和故事當然都是他從老郭那聽來的，主角也并非施世綸，而是老郭自身的經歷，只是陸雁不相信罷了。老郭若是有如此好的家世和學問，還至于連個功名都考不上，臨了在這小郡城里苦哈哈地教書？再不濟他家要真有錢，買個一官半職也比現在這窮酸樣子要強吧？
好在這類故事甭管真假，從老郭嘴里講出來還真是蠻有意思，他聽得津津有味，這才記得如此清楚。
老嫗極愛聽孫兒講這些通俗易懂的道理和故事，在她看來，只要陸雁每天回來都能講些不同的道理和故事給她聽，這私塾就沒白念，到了那邊她也算有個交代。
思緒神游片刻后，老嫗驀地又咳了起來。少年想上前查看，卻被外婆一陣揮手給趕出屋外。癆病傳染，這是郎中親口說的，外婆很當回事，故除了分享每日所學所獲外，大部分時間外婆都不讓陸雁走進她的屋子。
陸雁只好退出門外，動作干脆利落地便爬上了屋頂。多少個夜晚他都是這樣一趟就是一整宿，困了便以天為被、以瓦為席，醒了便就著晚風，凝望著頭頂的月朗星稀。
今夜少年格外高興，既因為明天能再見到那被他稱作“一百兩”的花貓兒臉少女，也因為那少女來自巨富之家，若真能獎賞他些銀子，哪怕沒有一百兩，也足夠給外婆治病了。
想著想著，他便有些困倦了。
是夜晚風柔暢，少年春心蕩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