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對話下來,少年已經自在了許多,便把他這些年是如何偷聽的一五一十地都講給了時雅,并不忘在一些關鍵節點添油加醋。他本身口才就佳,加之又是親身經歷,所以幾個故事講得繪聲繪色,甚至連老郭嘴巴是如何陰損,又如何變相救了程寡婦,都被他拿來當做談資,聽得時雅一會兒捂耳,一會兒拍案,一會又高呼解氣的。
二人聊得越來越熱絡,從自己是如何與外婆相依為命的,到草禾幫是怎樣一步步從無到有的,那點事兒全被他自己抖摟出來了。這不,陸雁剛剛才分享完自己夜探時府是如何機警,如何過五關斬六將的,時雅自己都不知家中竟然還有那等大家伙,說明兒一定要看看去。
陸雁早都忘了,自己其實是來領賞的。
還是時雅忽然一拍腦門,說道:“差點忘了正事,今天我可是要報答恩公的。來,第一報,生腌蟹,我親手做的哦,恩公快嘗嘗。”
陸雁看著時雅手中的罐子,臉上有些抽搐,那輪廓越看越像那疾行高挑女子懷中抱的那個,便存心逗她道:“欸?巧了,剛我在結香苑才吃了滿滿一大罐嘞。”
時雅何等聰明,一聽結香苑仨字便知自己露餡了,多半是幾個丫頭的對話被他給聽到了,一時間愣在原地,羞赧不已。
而且她忽然意識到,陸雁出自漁民之家,螃蟹這東西怕是早都吃到吐了,根本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反倒是她,幼時曾嘗過一口生腌海貨,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但從爺爺到父母都不許她吃生,所以她才不得不秘密行事。看著陸雁一臉壞笑,時雅清楚對方肯定猜到是自己假公濟私,想借機解饞。
陸雁只是笑著一會看看時雅,一會看看罐子,不僅沒戳穿她,反而問道:“怕高不?”
時雅見他并未取笑自己,便如釋重負地答道:“不怕!”
“那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罷,陸雁便牽著時雅的小手走到窗邊。此刻時雅小臉通紅,陸雁卻并未發覺,只是探出腦袋向上看去。
幾乎就在一瞬間,陸雁便奪窗而出,一手抱著罐子,一手扒著塔沿,三兩下便爬了上去。
時雅那“危險”二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陸雁整個人從上倒懸了下來,伸出雙手對她輕聲說道:“來。”
時雅玩心本就重,此刻也覺得有趣,便緊握住陸雁溫暖的雙手,隨即不知怎地,就被他帶到了塔頂。
時雅還在發呆,陸雁趕忙輕按她肩膀,示意矮下身子,像他一樣平躺在塔頂之上。
新雅塔雖是時雅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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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物,她卻也從未到過塔頂,見過如此風光。一旁的陸雁則是翹著二郎腿,正要打開那罐生腌蟹。
躺在陸雁身旁,時雅稍有些不自然,但仍是問道:“你這身手哪兒學的?”
陸雁邊開罐邊說道:“哪算什么身手啊。我家不是捕魚的嘛,我小時候沒事便跟著一起出海,最喜歡在桅桿上爬上爬下,桅桿可比這難爬多了,光溜溜的。”
時雅又問道:“那你現在還跟父母一起出海嗎?你剛才還說你有個姐姐是嗎?你姐姐多大啦?叫什么呀?”
一連串問題如倒豆子一般從時雅口中問出,一向樂觀的少年神情卻忽地有些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