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直接駁回?為何不向戶部問詢?為何一兩銀子都不給?”吳緒寬聲音漸高,向前走了幾步,說的越發鏗鏘有力,連聲發問。
“你當時只是覺得數額不對,要比正常高了兩三倍,那你為何不給那你認為該給的兩百萬兩?你明明知道中州軍需要這兩百萬兩來修繕營地,來購買冬衣,來購買糧草,可你卻因為數額不對,全數駁回,讓四十萬中州軍將士忍受饑寒之苦,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周安被問住了。
果然,陸煉終究是陸煉,他不是吳緒寬,也永遠成不了吳緒寬!
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周安沉默許久。
吳緒寬盯著周安的雙眼。
“吳閣老!”周安開口了,語速很快,“咱家只知那折子上是虛報了極多,但花錢的地方不止一處,咱家只能估摸一個總數,各項究竟虛報了多少,究竟該給多少,咱家是不好判斷的,所以咱家全數駁回,是在等戶部重新上折子……折子上的數目,是兵部報給戶部的吧?吳閣老您應該問問兵部尚書張大人為什么沒再報過?而不是來問咱家!”
看不見的硝煙,在朝堂上彌漫。
吳緒寬是很強,但周安也不是白給的!
回了吳緒寬的話,周安又歪頭看向張玉武,道:“張大人,您不想解釋一下嗎?”
張玉武就當沒聽到周安的問話,一副老僧入定的狀態。
“周安,既然你是說在等重新上折子。”吳緒寬直接開口,直接無視關于張玉武的問題,“那么……此事康隆基應該知道吧?他作為司禮監掌印太監,在你批過奏折后,必須要進行二次審閱,且蓋印,這印是他蓋的嗎?你可曾向他解釋過為何全數駁回?”
周安瞇眼!
竟然又扯回到了康隆基身上,吳緒寬你牛逼!周安感覺這就是一個完整的圈套,吳緒寬等的就是現在!
而這個問題,極為無解!
首先,周安必須要承認康隆基審核過,是康隆基落的印,不然周安是死罪,他有批閱奏折的權利,卻無落印的權利,如果是他自己蓋的印,這罪過等同于“假傳圣旨”。
周安是會被直接彈劾到死的!甚至女帝都不能為他說話,女帝絕不能說她將批紅與落印的權利都給了周安,分開給已經很過分了,但這是“傳統”,無法用這個攻訐女帝,可給一個人,就不是傳統。
先不說女帝會因此受到多少攻訐,這傳出去,專寵宦官敗壞祖制等等臟水,都得潑到女帝身上。
而現在,假如周安認了,承認是康隆基審閱落印,且表示向康隆基說明過等再上折子,那么康隆基會被直接拖下水,問題馬上又回到最初……吳緒寬肯定會彈劾康隆基!女帝必須保康隆基,但得背上污名。
當然,周安也可以說,康隆基只是落印,并未審核,并未聽自己說具體情況,但如此,康隆基失職的罪過可也大了!依舊能彈劾他!
已經無解了。
等重新上折子這個說詞在這里是有意義的,但傳到民間,意義不大,因為百姓不會接受那么多信息,他們是不會知道詳細解釋的,所以,這事兒只要再扯上康隆基,女帝就會有污名!
周安沉吟好久,臉色漸漸陰沉。
吳緒寬這次沒催促周安,等了一陣,卻又開口:“本侯還想知道,如此重要之事,你與康隆基是否稟告給圣上?你周安這一個多月來,都在忙東廠之事,并無時間參與批閱奏折,你若不報稟給圣上,很可能錯過此奏折,你有跟圣上說過嗎?
吳緒寬說完,朝堂內頓時靜的可怕。
扯上女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