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緒高呼道:“朝廷浮云蔽日,圣上不察,乃遣繡衣使坑殺阿燊,今我等皆叛國之人矣!”
數千殘眾皆隨李緒投敵。
李敢戰死,李緒投敵,平城成了一座孤城。
牧野鉉道:“國無達士則不聞善,朝無爭臣則不知過。朕方思洛陽朝議之時,諸臣大有善言勸諫者也!是朕一意孤行,輕敵冒進,以至今日之禍。”
張湯道:“北宮錯剛毅而武勇,信人而奮士。若是北宮錯在,平城必可堅守至大軍來援。如今可用之將唯有王恢,謹慎有余,膽略不足,今又有臨陣怯戰之意。如今還須另行計策。”
牧野鉉道:“計將安出?”
“大直若詘,道固委蛇!愿大王毋愛財物,賂其閼氏和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合圍之事或者可解。”
牧野鉉道:“誰可為使者?”
“聞單于之閼氏乃蠕然(柔然)部的千媚居次(公主),蠕然部與鮮卑相合,常于遼東關市貿易往來。蠕然千媚父子為匪類所攔劫,微臣與遼東太守之子王毓出手相救,因此相識。臣愿為使者拜會千媚,以求和。”
牧野鉉道:“這行宮之中唯有谷云紋玉璧一對、犁靬藍白琉璃瓶一個、金刀一把,可行否?”
“可!還須一封國書。”
牧野鉉乃書曰:“漢與匈奴鄰國,匈奴處北地,寒,殺氣早降,故詔吏遺單于秫糵金帛絲絮佗物歲有數。今天下大安,萬民熙熙,朕與單于為之父母。朕追念前事,薄物細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兄弟之驩。朕聞天不頗覆,地不偏載。朕與單于皆捐往細故,俱蹈大道,墮壞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子。元元萬民,下及魚鱉,上及飛鳥,跂行喙息蠕動之類,莫不就安利而辟危殆。故來者不止,天之道也。”
張湯攜書,以闞公佐為衛士,縋城而下,直奔單于大營而去。
千媚公主道:“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而單于終非能居之也。且漢王亦有神,單于察之。”單于乃稍有所解,又聞代王之將趙利、王黃與燕王對峙于馬城,烏桓過甌脫之地,雖有撤圍之意。
單于云:“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見肅慎箭神之使,方知中土皇帝之良善,故使金哲御奉書請,獻橐他一匹,騎馬二匹,駕二駟。天之道,損有馀而補不足。我草原白災歲歲有,黑災不可算,然中土居于北風之外,民富殷實,求歲幣絮繒酒米食物各有數,結為姻親之好。愿寢兵休士卒養馬,以安邊民,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
大單于笑道:“中土皇帝真是技窮,竟然求到女人頭上了。”
骨鹿侯道:“單于,北宮錯,并未進軍蠻漢山,而是北出陰山,沿諾水直奔鶄澤(達布森卓爾),左大將薄胥堂得聞率兵追擊,卻中了北宮錯的埋伏,士卒盡折于鹽澤與鴻鵠澤之間。漠南王庭空虛,若是被襲擊……”
大單于愣住了,繼而怒道:“北宮錯,我誓殺之。我等率軍回援。”
“那牧野鉉這邊,就這么輕易放他走么?”
“秦人不過偷梁換柱之法,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