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軹關徑山匪桃豹道:“交出匈奴質人,我等定然秋毫無犯。”
吳一氓道:“若是我龍門鏢局不答應呢?”
崤山貪狼穆元山怒罵:“狄夷禽獸,反華賤種。你們為何要保護他?”
吳一氓道:“這是鏢行的規矩,接了鏢,搏命以達使命。”
“哼!龍門鏢局這是做了朝廷鷹犬么?”
陸長風道:“諸位切勿火大,一切好商量。”
這時虛衍鞮喝道:“我愿與諸位談談。”
虛衍鞮不顧常惠衍的阻攔,闖出門外,大聲道:“典屬國、鴻臚寺、龍門鏢局稍待片刻,讓我與諸位好漢相談。若是我所說無理,任諸位取我人頭!這是我虛衍鞮一人之事,與他人無關。”
虛衍鞮的華夏語字正腔圓,一身打扮更是華夏卿士,完全沒有匈奴人的模樣。眾江湖人物也幾乎驚掉下巴。
滎陽鄭經綸道:“閣下有何說法?”
虛衍鞮道:“諸位不必殺我,理由有三!這第一條,我不過是質人,諸位殺我,不能解兩國仇怨,不能復百姓民生,不過泄憤而已,嘗聞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諸位之行有悖道義。”
李愿道:“非也!尋常匈奴人只知道劫掠財貨畜產,唯有你如此心機,遍讀中土文字書籍,殺了你乃是絕了大患。”
“我若是真的那么重要,大單于也不會派我為質人了。我匈奴也分為主戰派、主和派,我便是主和派的幾個重要首領之一。若是殺了我,諸位便是讓主戰派有了借口,主和派也會處于劣勢,中間派也會站到主站的一方,匈奴與華夏仇隙不可調和,如此以來,開戰便不可避免。兩國相爭,百姓苦,諸位何所圖?”
眾人皆面面相覷。
鄭經綸笑道:“這匈奴王子倒是能言善辯。”
虛衍鞮更加有了底氣,滔滔不絕道:“我們主和派最為尊敬云中公主,我們的孩子也跟隨云中公主修習中土禮樂。我來洛陽之前,云中公主曾言:中土皆知書達理之人,并不會擅開殺戮。諸位殺我,置云中公主于何地?”
眾人嘿然。
虛衍鞮又道:“華夏圣人以教化為本,胡人好戰,皆因地處荒蠻,禮樂不興。我匈奴攣鞮氏本是夏后氏之苗裔,骨子里還留著華夏的血,我所至禹敘九疇坪,便是請教夏禹治國之法《洪范九疇》,追思先祖之禮教。怎么會有偷窺之說?我重拾夏周之禮教,授民以尊卑禮儀,化民以廉恥榮辱,以耕種為生,和睦相處為榮,不再劫掠殺戮,不再歲侵中土,這才是我所愿……”
眾人多數為江湖草莽,哪能知道還有夏后氏之苗裔一說。虛衍鞮竟然來了個認祖歸宗,這還無可辯駁了。
虛衍鞮最后大聲道:“諸位不給我一個教化胡人、興張禮樂的機會么?”
李愿、鄭經綸、緱謙玉、葉法善、元丹丘皆飽學之士,也覺虛衍鞮所說有理,乃拱手而去。其他綠林好漢,見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偃旗息鼓,也難以妄然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