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毓的櫑具劍后發先至卻已經絞上那女子軟劍,櫑具劍發變幻無方:這一絞一纏乃奪人兵刃的招式,正是千山派劍法中‘雪困愁城’。王毓自信能至少能將那女子劍撩飛出去,女子非撒手不得,不想吐納之際便覺呼吸不暢,手臂發軟竟然使不出十分力道來,王毓便知那女子身上的幽香乃是一種及其厲害的毒瘴。馬玉刺中女子胸口卻是“當”的一聲金戈一聲,原來女子衣衫下有寶甲護體,女子沒有受傷反而借力倒翻身躲過兩人夾擊。
三人纏斗之際,晁榘也愣了過來。那女子身形一晃化作無數幻影,穿過馬玉與王毓二人劍網,直奔穆子治過來。晁榘閃身擋在穆子治身前,女子軟劍被擋,提腳踹中晁榘胸口。
女子右手軟劍格擋王毓的櫑具劍,左手接了馬玉肋下攻來一掌,借力外翻,竟破艙頂而去。那女子踏帆頂桅桿,回身朝圍上來的護衛發射連弩,遠遠遁去。
馬玉空手接住一支弩箭,大驚道:“黑冰弩!這是秦朝欲孽黑衣教,莫要追趕,提防調虎離山。”
穆子治受了皮外傷,晁榘被踹了一腳暈了過去,直至次日才醒過來。
穆子治問:“這黑衣教的底細如何?”
馬玉道:“秦朝嬴政時,尉繚子諫言:“愿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刺殺其忠貞之士,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嬴政用其計,陰遣謀士赍持金玉以游說諸侯。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肯者,劍士暗殺。或散布謠言,離其君臣,由此發展起來一支秘密斥候精銳,專司刺殺,挑撥,收買,散布謠言等。秦亡之后,斝匜相爭,這支秘密組織在秦宗室女贏熒率領下,化整為零,潛藏民間,因秦人尚黑,常穿黑衣,謂之黑衣教。”
“《尚書·禹貢》:九河既道。黃河過孟津播為徒駭、太史、馬頰、覆融、胡蘇、簡、潔、鉤盤、鬲津,河道復雜。過濮陽津,黃河下游依舊有漳河、洹水、屯氏河、漯水、濟水、鳴犢河等。近年來,因為回河之爭,數次決口黃河,形成了冀州和青州之間數百里的黃泛區,河水湮沒平原村莊和田地,沼澤處處,蘆葦叢生,大批平民流離失所,盜賊橫生。黑衣教活躍其間,廣收教徒。”
王毓道:“如今青州與冀州之間,黃泛平原縱橫數百里,無地游民二百萬以上,臨淄城號稱百萬人口大城,但是收納無產戶民五萬戶。”
穆子治道:“就是這些絲綢產業藏污納垢,容養刁民么?”
晁榘道:“若不是臨淄城的絲綢產業,游民就更加多了。一畝地,種子一斗,秋收三石。但是若是鐘桑樹,一畝地可得桑葉四百斤,養一箔可得蠶絲四斤,價值五百錢,若是上等的繡娘,價值千錢以上。正因如此,齊地才能供養這許多人口。”
馬玉道:“所以,官吏熱衷廢農為桑,惡少地痞為其爪牙,錢莊輸子錢于桑蠶織。當年回河之爭,齊郡大肆鼓吹決口黃河,流民四起,為奴為婢,面對無窮無盡的盤剝,至死不能贖身,民脂民膏為富貴者所食。”
王毓道:“如此民怨累日所積,必有迸發之日。諸夏民之怒,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前車之鑒也!”
穆子治道:“鏟除商賈,勸民還農如何?”
晁榘搖頭道:“二百萬流民流蕩于冀州青州之間,臨淄等數百萬人口的衣食住行寄托于商賈,無業游民求生于商賈,黑衣教活躍其間,伺機作亂,若是動了商賈便會民生大亂,豈不是給黑衣教一個天大的機會,這五百萬眾會鬧得天翻地覆。”
穆子治拱手道:“受教了。”
大雨停歇之日,雙方告別。
穆子治將隨身錦袍贈予晁榘,道:“此袍在先生之身,如學生常伴先生。”
錦袍乃陳留襄邑彩織錦所制,鎏金為邊,間雜金、紫、綠三色,線條渾然天成,乃上上之品。陳留襄邑彩織錦與蜀錦、金陵云錦并稱,一匹都價值百金,這錦袍是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