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再見,是她在祂眼前,山頂積雪不化,她的眼眸中,有燃燒得正烈的炬火,被這山風一吹,火勢愈發猛烈,燒得祂焚心蝕骨,憂懼難安。
她明明離祂那么近,咫尺之遙,祂卻驀然滋生了一種預感
祂將徹底失去她。
“阿父若是死了,我亦不會獨活,神尊,放我走吧”
你抓不住的。
就如這流沙逝水,世間美好,本就難以長存,此亦為天道,不是么
“或者,您親手殺了我。”少女微仰著頭,蒼白的側顏在溫暖的日光之下,有種近乎透明的易碎感。
沒有誰比祂更清楚,人類的身軀,是何等的脆弱,死亡,更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但如果,那個最先死亡的人,是她不可以,祂不允許這個設想,有絲毫的可能性,成為現實
“你莫去,我來。”
如果天道會讓祂徹底失去她
那祂,只能選擇背離。
“嘖,沒想到,堂堂位面之神,居然會被一個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間,真可憐”
姬染月都失去了繼續觀看下去的興致了,從這一刻起,她已經猜中了,這個戀愛腦的天神,命定的結局。
神的墮落,往往從欲望與殺戮開始。
但她還是低估了少女的絕情程度。
不敢想象,這個世界,居然還有比她更渣的女人
神明化身尋常男子,在蚩、夏兩族的包圍圈中,救下了本該走向死亡的周族首領。
不止如此。
少女不愿再回神域,她要求神明同她一起,暫時留在部落,直至戰爭結束。
更可怕的是,她安排了一個人,在蚩、夏幾乎派出了全部兵力進攻周族之際,一只利箭,毫無預兆的穿透了她的心口。
溫熱的鮮血,濺開在神明純白的衣角。
她巧妙利用了神明的憤怒,來為她,開疆拓土,掃除威脅著周族的一切障礙。
包括,神明自己。
祂逆天道而行,挑起無邊戰火,怎么可能,不遭受最嚴苛的天懲
神明的神體,一點點走向透明和虛無。
她終于看清了他的面容,如霜間月,池上花,美好得叫人心悸。
可惜啊,遇上了她這么一個惡毒的騙子。
“你能不能,再對我笑一次”祂已趨于透明的手掌,緩緩靠近少女的面容。
“不能。”她的語調,是祂從未聽過的冰涼,一如她此刻穿著的,玄金色衣裙,折射出的冷光。
祂徹底彌散在這世間時,她正一步一步,踩著九九長階,身著御袍,頭戴冕旒,登上那至高王座。
血祭之約完。
姬染月的意識,從少女的身體中抽離出來。
“主公,主公,快醒醒”
誰在喊她
好熟悉,她是睡著了么
“夢該醒了,回去吧回前你本該存在的世界”
從昏迷清醒過來的姬染月,看著眸光里藏了幾分擔憂的白起,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竟是
“我想起來了那那個壁畫上被獻祭的少女是誰了,她就是周朝歷史上的第一位皇帝,也是這個世界上,第一位一統四海的天下之主,姬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