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人這不就來了么”嬴政輕咳一聲,隨即自然地將纏著白紗的手掌微微蜷起,背于身后,望著窗外細碎的雪花。
有種沙沙的,像筆墨游走過宣紙的靜謐感。
而此時此刻,隨著寒風鼓起的襖裙之下,少女的鞋底陷落入松軟溫冷的雪地上,發出的吱吱響動,在這樣岑寂的夜色下,就顯得分外明顯。
“還真的來了”周瑜豎起了耳朵,倚在窗檐旁,探聽著屋外的動靜。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踩入雪中時,被陷落其中的懊惱情狀,或許垂眸看向自己已然濕透的鞋尖時,嘴上還會抱怨一句,“這該死的鬼天氣。”
周瑜被自己想象的場景給逗笑了,他對著嬴政的方向,做了個口型
政哥,牛批
咚咚咚
木門被扣響了幾下,周瑜一個激靈,從窗下一個閃身,就來到了門前,雙手置于木栓上,但并未直接開門,而是轉身回望了一眼嬴政,眼底滿是興味。
很顯然,他想看戲。
然而,嬴政并不這樣想,他可不想成為他人閑談間的笑料。
正當周瑜抽出木栓,拉開木門之際,一只大手在他毫無防備之際抵上后背,一個施力,將他推了出去,再眼疾手快的將周瑜面前有些呆怔的少女一把扯入房中。
咣當一下,木門便緊緊闔上,徒留一個,還來不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么的,一臉懵的周大都督,“”
是有什么他需要付費觀看的場景么
咋了,他現在就連看個戲,也都不配了嗎
周瑜罵罵咧咧退出直播間
政哥與主公,絕對有貓膩,不行,他要去找子房
“政政哥,你怎么會知道,我在門外”
姬染月背倚在木門后,冰涼粗礪的觸感,令她后頸處一點子暴露在外的皮膚,冒滿了雞皮疙瘩。
就很緊張。
起先打好的一系列腹稿,各種真摯的道歉話語,在她看見男人比其后的黑夜還要幽邃的眸光時,通通都成了無效的蒼白。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目光所及,除了夜色,只有他。
“如果主公只是在我這里發呆的,那么現在,轉頭開門慢走,恕不遠送”
嬴政隔著衣袖扣住她的腕間,將人一個輕旋,開門推人一氣呵成。
“等等,政哥”她被飄零的細雪凍得瞬間清醒,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巴巴的跑過來,不是為了被嬴政一把子掃地出門的。
她攥往了他袖角,“在走之前,我可不可以看一眼”
她含情凝睇時,上挑的眼尾,像藏了個勾子一般,“你的傷口”
“不必了,我已包扎,拆掉麻煩。”他背在身后的指尖,更加往回縮了縮。
“不麻煩,我替政哥拆,然后再替政哥包回去,一條龍服務,絕對無痛舒心”少女眉眼一舒展,那點子不可言說的惑人之感瞬間消彌,取而代之的,是可以被稱之為“狗腿子”般的討好笑意。
嬴政有些怔忡,為他腦海里突然冒出的古怪想法。
他想的是,她以前一定也這樣,討好過別的男人,且無往不利。
因為她此刻,隱藏在討好之下的笑意,是多么得意,多么自信啊
甚至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輕蔑,對于男人。
而嬴政最厭惡的,恰恰就是她這點,他不知道是什么樣的經歷,導致了她這種扭曲而極端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