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此刻來王宮,所為何事”顧明憶望向那縹緲如仙的女子,眸光中半是戒備,半是敬重。
“為一人而來。”她的指尖輕點,原本抱住她大腿不放的許應麟,直接騰空,如同被一陣清風托起,送出了殿外,房門同時緊閉,阻絕了外來人的窺伺。
“何人”見狀,顧明憶掌心微微握緊,指腹抵上了腰間的佩劍。
他是忌憚她的,自始自終。
面前的這位女子,是他寄魂之時,見到的第一個人,也是他至少唯一看不透其深淺的人。
云湘君錯開了視線,像是并未發覺他桌案下的小動作,她依舊是很平靜的口吻,說道,“昔日周國長公主,姬染月。”
“湘君,連你也要阻我”他并沒有否認姬染月確實在他手中這件事,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要隱瞞。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畏首畏眉,不見天日,乃鼠輩所為。
有本事,就來搶啊
只是,他如何也沒有想到,第一個來要姬染月的,會是云湘君。
“為什么呢你與她,并無甚糾葛。”他不解道。
“故人所托。”云湘君擰了擰眉尖,她來此,不是為了同顧明憶閑聊的,巫族諸事蕪雜,她沒有那么多功夫浪費在這種俗事上。
“你且說,這人你是交,還是”
“湘君對寡人有恩,于情于理,寡人都應該答應湘君,但她不行。”顧明憶果斷駁回了她的要求,他拂袖轉身,負手而立,“湘君請回吧。”
云湘君的眉心,擰得更緊了,“王上就為了區區一個女子,便當面駁絕了我,想來王上口口聲聲念著的恩情,不過笑談。”
聞言,他驟然轉身,眸光沉凝,“湘君慎言,你口中的區區一個女子,是寡人將要冊封的王后,她將成為大楚,最尊貴的女人。”
“荒唐”云湘君神色冰寒,湖藍色的云紋之上,似有浪涌千層不息。“一個亡國賤奴,豈可為我大楚王后”
她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動了要除去姬染月的殺念
“寡人說她配,她便配,誰敢置喙”云湘君眼底深隱的殺意自然瞞不過他的感知,“湘君雖為大楚國師,掌祭祀,察國運,確實勞苦功高,但寡人的后宮事宜,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顧明憶”她不可置信地抬眸,望著桌案前,初顯君王風姿,冷如寒霜的男人,眼中水光涌現,又被她強行逼退回去,“為了她,你竟你要與本君決裂么”
“我以如你所言,將一生的自由禁錮,奉獻給了這個帝國,還不夠么”他執劍,橫立于身前,眸光宛如野獸。
兇戾,冰冷,空茫。
對啊,她怎么忘了,他不是顧明憶啊,他是謝衡。
一身反骨,不慕榮華,像曠野而過的長風,被她強行拘在了這四方城中,當了幾個月的君王。
她能用咒術短暫的控制他的行動,卻不能篡改他的靈魂。
他只當了幾個月的顧明憶,卻依舊是活了數千年的謝衡。
“楚云韻,她是我的底線。”
此言一出,女子有些頹然地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