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輕合,清脆的聲響落下時,席間空臺之上,漫天桃花零落,席間水袖疊起,十余名舞姬便娉婷而立。
她們皆著一件粉紫色紗裙,云鬟酥腰,體態風流,只可惜,面容被統一的木制面具遮掩,眾人直呼掃興。
但不知是那面具上勾勒的紋路,太過神秘惑人,眾人的視線,竟無法從她們的身上挪開。
有點意思。
“這就是你為王上準備的絕世美人在本君看來,不過如此。”
“湘君別急,戲才剛開場呢。”
楚云韻被少年這么不陰不陽地一刺,面色微沉。
誰給他的膽子,不過幾日未見,許應麟竟敢直接駁她的臉面
但她自恃身份,自然不能當眾跟一介商賈計較,若不是許氏出了位太后,哪輪得上這等豎子,在此囂張
“行了,開始吧。”顧明憶有些不耐地蹙了蹙眉心。
速戰速決,他也能早些回去修練。
“遵命,王上。”見大鼓已被擺好,許應麟望了眼鼓前佇立著的那位挺拔如松的少年,掌心啪得一下
鼓聲動,水袖落。
一道窈窕身影,自袖間迤然連旋。
瞬間抓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那少女的線條,當真美好到筆墨難繪,明明粉黛環繞,她一襲素白的長袍,卻是獨一份的清滟。
但當她隨著鼓樂起舞時,你的視線,會不由自主的,聚焦到,她的腰間,那一抹朱紅的系帶上。
紅與白的矛盾,卻被她運用的,如廝和諧。
紅的艷冶,白的高潔,再配上她面容上,銀制為底,紅紋勾邊的白狐貍面具,構成了一幅秾麗撩人的聲色盛宴。
鼓點愈來愈急促、肅殺如兵戈相抵,美人的腰肢愈來愈柔軟,每一個側旋下腰,都看得人心高懸,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真給人折斷了去。
這舞,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貴女們終于知道,這位少女為何挑了件這么樸實無華的白袍子了,那纖腰處一束的紅綢,是亮點,是化腐朽為神奇的點睛之筆。
也正因此,整場舞,不賣弄技藝,不暴露肌膚,卻是處處在展現著一種氛圍一種神秘而高級的性感。
鼓聲急促如雷,在最激昂處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以為這場視覺盛宴將要結束之際,一抹紅綢揚天而起落,伴隨著低沉而舒緩的,仿佛臨天而瀉的琴蕭之音,少女足尖輕點,白狐貍面具下,一雙美眸如流水般,淌過高臺之上,帝王的心湖。
一圈一圈,是落花墜落湖面,泛開的漣漪。
樂音極緩,極沉,訴說著流水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獨舞,是極要求功底的。
因為快舞,你還能通過炫技與節奏,而達到震撼觀眾眼球的目的,而慢舞,考驗的便是舞者對自己身段、對舞曲所要傳達的情感的,最微妙的把控。
更何況,她還遮住了自己的面容,這便意味著,她只能依賴純粹的舞蹈動作,去表達她的故事。
美人舞如蓮花旋,回裾轉袖若飛雪。
她連指尖,都沉浸舞樂的氛圍中,叫人循著她的每一次頓足,低首,去探訪那個從未曾踩足過的世界里,如流水一般細膩的哀傷。
簫聲徹,琴音渺。
大夢初醒,水袖蹁躚,少女一個美人橫臥的收尾動作,倒在了帝王的懷中。
白狐貍面具落在了帝王掌心,其上還殘存著少女肌膚沾染上的溫熱。
“不知妾此舞,王上,可還滿意否”她窩在他寬厚的胸膛之上,微微歪著頭,彎起的眼眸中,是毫無抵觸的笑意。
帝王另一只手中端執著的酒爵,啪嗒一聲,墜入了地面。
灑落的酒水被月色一映襯,折射出無端曖昧的氛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