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男孩微微頓了下腳步,對前面引路的小二道:“不用酒,沏壺茶來吧。”
“好嘞,您這邊請!”
“這是對‘睚眥精衛’的故事感興趣?!”胤紅笑著看了看小男孩,跟著小二朝前走。
雅座正對著大方臺,視野極好,但這種敞開式的雅座不同于包廂,圍欄只有半人高,相鄰的雅座也沒有遮擋。
旁邊的雅座里坐著一個道士打扮年輕男子,玄色的道袍,頭發在頭頂梳成髻,插了一支木簪,一只腳支在長凳上,拂塵放在一邊,正在嗑瓜子,一旁支著根長桿子,上面垂著的布條上寫著“測字算命,趨吉避兇”,布條邊緣上還有一行小字“專治各種疑難雜癥”。
胤紅朝那布條多看了兩眼,小道士立即把手里的瓜子扔進盤里,抓起拂塵拿在手里,輕輕一揚,一臉諂媚:“姑娘,測個字吧!”
“測字?”胤紅面露好奇。
“貧道今日還沒開張呢,這樣吧,測得準呢,您就看著給,測得不準,分文不收,如何?”
“去去去,一邊去。”躍朱不客氣地道。
那道士身量瘦小,眼睛灼灼有神,上下打量了躍朱一番,“嘖嘖”了兩聲:“這位小哥印堂發黑,雙目含剎,兩日之內,有過血光之災吧。”
“你怎么知道?”躍朱習慣性地把手放在腰間的佩刀上。
“年輕人,有傷在身,戾氣不要這么重。”說著,道士上前兩步從袖中取出一小盒藥膏,“療傷圣藥,化瘀止痛。”隔著圍欄,道士把小藥盒遞了過來。
小藥盒子精致小巧,略帶幽香,躍朱有些遲疑地拿起遞過來的藥膏,道士并沒有收回手,反而更伸長了些,笑道:“謝謝惠顧,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這么貴?!一般的療傷藥膏也不過二十文。”躍朱道。
“你也說是一般藥膏了,貧道無德,做生意從來童叟無欺。”
“躍朱,把銀子給他。”小男孩道。
“是!”躍朱無奈拿出銀子,放在無德手上。
接過銀子,無德輕輕往上一拋,繼而接住,一臉痞笑道:“多謝,多謝!”
小二很快送來了茶和茶點恭身退下。
“嗯,”無德清了清喉嚨,甩了下拂塵,端了端身子:“姑娘,寫個字吧,貧道送你兩句。”
胤紅沾了杯中茶水,大概是關外的女子識字不多,遲疑了一下,在桌上寫了個“大”字。
無德看了一眼,原地轉了兩圈,凝神定氣,那樣子,倒有幾分仙風道骨,喃喃道,“‘大’字添上一橫即是‘天’,大晟的天下第一家在京城,姑娘該是一路往南,前往京都吧?”
胤紅面露一絲訝色。
無德繼續道:‘天’字出頭便是‘夫’字,姑娘此去,該是有關終身大事?!”
雖說“終身大事”的字面意思,關外姑娘不一定能明白,但是“夫”即丈夫,還是淺顯易懂的。
看到胤紅面上微不可查的一紅,無德知道自己說對了,了然一笑,“看你們這一路應是還有險阻,言盡于此,各位保重!”說著,拿起長桿子,往雅座外走。
然后只聽到他高聲喚小二的聲音:“……來壺酒,切點白肉,送到我房里去。”
“道長,你不是不喝酒嗎?”
“我聞聞不行么!”
“行行行,你這是有錢了?”
“小看人是不是?叻,剩下的就賞你了。”
“多謝道長……”
小男孩皺了一下眉心,眼光落在躍朱剛解下來放在桌上的包袱,他沒有忽視無德離開時,看到這包袱眼里那一閃而逝貪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