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致這么高,那就來吧。”
京都武將家的公子自然是要會幾下拳腳的,紈绔中景信的功夫應該還算不錯,所以他才有那么點自信,不過,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三招就被景颯踹下臺,摔得無比狼狽。
景信捂著胸口,意外地盯著景颯。
“我下手沒個輕重,你沒事吧!”景颯道。
景懷山看著景颯的目光熠熠生輝,他把自己的佩劍仍給景颯,說道:“與為父過兩招如何?”
景颯接過劍,淡淡笑道:“不是我看不起您,我手上有劍,您沒有半分勝算。”說著,又把劍扔還給景懷山。
真是夠囂張的,平昭侯十五歲從軍,一身軍人鐵血是從戰場蹚著血過來的,小丫頭也敢叫板。
一般武將在朝為官,俗務纏身,武學上再難精進,在大晟朝武將中,景懷山算是功夫很不錯了。
速度飛快,一晃過完十數招后,景颯只守不攻,竟一點不落下乘,景懷山卻是大感意外,景颯今日的拳路剛柔大氣,也是,與實力相距甚遠的長輩切磋,自然是要留些余地,顧些顏面。
只見景颯唇角一勾,好似在說,現在輪到我了,于是,雙掌變拳就向景懷山面門襲去,他足尖一點,后退半步,雙掌迎拳,景颯似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拳風變得更加凌厲,招式也越發果絕,很快,景懷山漸漸只有招架之力,最后,景颯一拳落在景懷山鼻尖前一寸處,兩人停了下來,景懷山只感到一陣涼颼颼的勁風吹過面頰,面上露出欣喜之色,只嘆后生可畏。
“為父槍法最好,再過幾招?”景懷山正在興頭上。
景颯落落大方,一手比“請”,想到“邀月刀”標志性太強,她一手從后腰拔出匕首。
相較于景颯的掌法剛柔大氣,她手握匕首的攻勢極其陰詭狠厲,鋒芒所指,寒意森森,腳下的步子也十分詭譎,快得有些不可思議,竟讓慣使長槍景懷山幾番沖刺,都被景颯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短刃之內,像是被蔓藤纏縛,沒有用武之地,而且,景懷山明顯感覺景颯尚未盡全力,于是,收槍認輸,心服口服。
景懷山沒想到這丫頭的功夫會有如此造詣,暢快之余,笑聲久久沒停。
今日的比拳斗槍讓景翊無比震撼,平昭侯的槍法武將中也算上乘,遠程攻擊的長槍本就比景颯手中的匕首更占上風,而她卻可以穩穩地控制局面,身為女子,卻周身都充滿著如男兒般的英勇和豪邁,如上將諸侯般的豪氣與霸氣,如狂風烈焰般的攻勢,怎能讓人不心折又心服呢?
小時候,景翊以為他的父親就是天下無敵,那可是他平昭侯府的大山呀,從小他們兄弟三個為著練功夫沒少挨景懷山的揍,景懷山在家里從來是一口唾沫一口釘,天一般的存在,二房家的兩個哥哥,在景懷山面前也不敢造次,見著大伯跟耗子見著貓似的,如今,他小妹直接把他家大山給端了,景蛡覺得自己要消化一下。
二老爺及景佶兄妹皆是驚駭到無以復加,許久都沒有醒過神來。
然后,景颯以吃西城西街陽春面為由,和景翊一起出了景府。
景翊情緒低落,叫他出來,也有讓他散散心的意思。
“昨日之事,你不打算追究?”景翊問。
景颯輕輕一笑,“我有很多事要做的,沒空在這些小事上耽誤功夫。”
攸關性命,在她口中卻是小事?景翊一臉的擔憂,“可以讓那李仁出來指認指使他的人。”
李仁又沒看到指使人的臉,那就可以狡辯了,沒好處的事,不做為好,拿李仁跟李海換銀子,多簡單省事。
景颯放慢了腳步,與他并肩:“戸州城東大街王大娘的肉包子六文一個,饅頭四文,乾州的燒餅要九文,泠水鎮‘林記藥鋪’的燙傷藥膏二十五文,淎城‘桂香樓’的胭脂一兩七錢,京都‘彩衣閣’的衣服要七兩半。”景颯的聲音有些悠遠,景翊停下來,景颯后退著步子,看著他:“在嵇州最亂時,最賤的人命,就值一個饅頭。”
景翊有些動容。
“所以,景翊,你是幸運的,衣食無憂,父親器重,舅父庇護,祖母疼愛,讓你看清楚身邊的人,你不用覺得跟到了末日似的,人生路長,不可能所有人都順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