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鐵難溶,如今過去很久了,我也無法真正溶入她…”我艱難開口道。
“需要什么?”莫邪擦干眼淚,冷靜地說:“我聽爹(相傳是歐冶子)說過,血肉之軀投入爐中,用血肉相融引金鐵相融…”
莫邪看著我,深吸一口氣,說:“對吧?”
“不可!”還未等我說話,干將沖了進來,說道:“莫邪,不可,如今你還懷有身孕…”
干將顫抖著把手撫上莫邪的小腹,顫抖著雙唇,才啞著聲音開口道:“娘子…孩子…你我的孩子是無辜的…”
“夫君…”莫邪眼眶蓄滿了晶瑩的淚水,她卻強撐著不讓一滴墜落,哽咽道:“若此劍不成,你忍心…讓我們的孩子以后…也、也走上這條路嗎?”
干將沒有看她,只是握緊了她的手,一字一句說道:“絕不可。”
莫邪沒有說話,眼睛里還藏著晶瑩的淚水卻綻開了一抹微笑,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我看著他們,就像在看兩只陷在沼澤里的蝴蝶,有翅膀卻不能飛,拼命掙扎越陷越深。
讓我動容的卻是…那對蝴蝶,就算在泥濘中,也互相堅守著彼此。
他們沒有生離,哪怕是死別也沒有,死亡亦無法將他們分開。
我不想讓他們走到那樣的境地,我越來越努力嘗試聯系上同在鑄劍爐中的她,一次次烈火的燒灼,一次次將自己撕裂開妄想包容進她。
太痛了…我想。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覺得與她開始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吳王闔閭要求的日期,越來越近,那日,莫邪獨自來到鑄劍爐旁。
“今日必須劍成。”莫邪原本柔和的臉龐此刻卻透露著前所未有的堅毅。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預感到她要做什么,急忙開口道。
“來不及了。”莫邪皺著眉頭,冷冷地說道。
“只是…”莫邪低下頭倏得落下淚來,“只是孩子…是無辜的…”
“干將不會允許你這么做的。”我看著莫邪說道。
“我知道。”莫邪莞爾一笑,淚痕映著火光給她的臉添上了一抹絕色。
“你覺得,我死了,我與夫君就是分離了嗎?”莫邪柔柔地說,“不是的,我們從未分開,無論如何,我都會與他一起。”
說完,她一步一步登上鑄劍爐壁,火舌喧囂著想要舔舐她的裙角。
“莫邪!”干將猛得闖進來,嘶啞著聲音喊道。
“求你…別…”干將伸手去抓,卻只能遙遙望著。
“干將,我沒有死,我們還會在一起…”
說完縱身一躍。
鐵水溶化,寶劍出世,一雄一雌。
我看著另一把劍,只覺得我們心靈相通,血肉相融。
干將看著我,眼淚流個不停。他說:“以后你叫干將,她就叫莫邪。
莫邪是我的妻。她是你的妻。”
我看他將莫邪劍藏好,將我用匣子裝起來,對我說:“我要把你獻給吳王。”
我點點頭,未言語。只是心里牽掛著她,我從始至終的她,我的妻。
3.
干將將我獻給吳王闔閭。
大殿之上,吳王面色沉沉地看著我。沒有絲毫喜色。
他漫不經心的問道:“我聽說,你鍛造了一雄一雌雙劍,為何只給孤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