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莫邪。
是干將所鍛造的,他為我取名莫邪。
因為他的妻子,為了鍛造我與我的夫君,投入了這鑄劍爐中。
血肉之軀與熊熊烈火纏綿交織,讓我與我的夫君,真正的感受到了彼此。
我雖有意阻止,奈何有口難言,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的發生。
看著干將的悲痛,看著莫邪的掙扎;看著夫君一次次撕裂只為溶化,看著莫邪微笑著跳進鑄劍爐中。
“夫君…”
我顫著聲音喊他,閉上雙眼感受著我與他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
夫君他并沒有回答,他只是遙遙看著我,看著我被干將小心翼翼的藏好。
我知道,我們之間不需要告別的話,但是卻不明白為何眼淚就掉了下來。
明明才剛能感知到彼此,明明才相守一瞬,如今卻不知何年再能見到彼此。
“夫君…”我在心里默默地喚著,一次兩次,一遍又一遍,終于他回應道:
“我在。”
“我們才剛被鍛造出來,就…”
“夫人…我們就是他們,他們沒有分別,我們也是。”
我掩下心里的落寞,沒再言語。
我知道,他要被獻給吳王闔閭了。
我靜靜地躺在漆黑的匣子里,我沒有心跳,沒有呼吸,整個空間靜的可怕,好像只有我自己存在。
但我知道,我的夫君,跟我一直心靈相通。
夫君和干將離開沒幾個日子,我就聽見一群人雜亂的腳步和喧鬧的聲音。
“找!王說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雌劍找出來!”
霹靂乓啷的聲音,瓷器破碎的聲音。
他們在找我。
如果…
如果我被他們找到,是不是就可以見到干將和夫君?
我輕輕嘆口氣,只覺得自己更加無奈。
干將將我留下,無非就是不想跟自己的妻分開,覺得我就是他妻子的化身。
可是我只是一把劍。
我只有一個夫君,就是另一把雄劍。
他們快找到我了。
干將的屋子本來就不大,更別說那么多士兵來共同搜尋,吳王下了死命令,他們必須得找到我。
“發現了!找到了!雌劍在這里!”一個武士打開匣子,看見我之后高聲呼喊道。
并不刺眼的陽光落在劍身上。
沒想到這么快就要相見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吳王既然知道我的存在,那么他必定不會放過欺瞞他的干將。
我的身體是由他的妻莫邪的血肉筑成,我絕不能,絕不能看著干將就這樣被闔閭殺死。
可是我只是一把劍,我又如何能救他?
“我可以救他。”莫邪的聲音想起。
“莫邪?是你嗎?”我問道。卻沒有再得到回應。
我被帶到殿上,匣子被慢慢打開,我看見面容蒼白的干將,看見他額頭的汗水,顫抖的手和唇。
他悲痛道:“莫邪啊莫邪,我們究竟怎么才能在一起?!”
突然覺得劍身有股難言的力量,緊接著一道刺眼的白光從我的劍身中迸出,我就失去了意識。
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已經沉在了一片湖水中。
干將和莫邪也不知去向。
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在湖底,不分晝夜,不分四季。我只能日日在心里默默與夫君說這些瑣碎的日常。
縱使不知我們相隔多遠,我們之間總是有一絲絲細細密密的線連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在這常年冰冷的湖底,我卻絲毫沒有感到寂寞和寒冷,絲絲的甜一直縈繞著我,我的夫君也一直在我身邊。
只是,我真的很想見到他。
縱使天各一方,我都十分思念他。
可就在那日,我像往常一樣呼喚著他,卻見一柄劍從天而降。
我記得他。
那是我心心念念的夫君!
我們終于相見。
此時此刻,再也沒有什么能讓我們離開彼此。
2.
“娘子,今天老張讓我給他弄一把菜刀,用來剔骨。”
“夫君真棒,今天又有生意了。”
“你看!他還給我們這么大一塊骨頭,正好可以用來煲湯呢!”
“累不累啊,很熱的。”
“涼快著呢!這不是有娘子你幫我扇扇子呢嗎?”
“就知道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