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
楚昭王召相劍者風胡子入宮,將我展示給他。
風胡子觀劍大驚說:“君王從哪里得到的?”
昭王說:“寡人睡覺,他突然出現在我的枕邊,不知道這把劍叫什么名字?”
風胡子說道:“這就是著名的湛盧劍,是歐冶子所造。此為仁德之劍,去無道而就有道!”
楚昭王大喜,當下就把我佩戴在身上,把我作為至寶,將我展示給國人,把我視作為天將祥瑞。
楚昭王身上也有那團溫暖柔和的光。
有時候在那個光里,迷蒙之間,竟分不清他是楚昭王還是越王。
那天我百無聊賴的依偎在楚昭王身邊。
“湛盧。”楚昭王像越王一樣,會輕輕擦拭著我。“湛盧,謝謝你選擇我。”
“不是我選擇你。”我回答道。
我看著他,他與越王是兩張截然不同的臉,但是他們卻又那么相似,相似的溫暖,相似微笑。
“是你選擇了我。
你選擇了仁德之路,就是選擇了我。”
楚王知道我能劈巨石,鋒利無比,但卻從來沒有使用過我。
“為什么從來只是佩戴著我?”那天,我問楚昭王。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溫柔笑笑,輕輕搖了搖頭,又低頭翻了一個文書,說道:
“湛盧,你是仁德之劍,怎么老想著打打殺殺呢?”
“哦。”我淡淡應了一聲。
就這樣,我們一直這么平淡的相處著。
一起看潮起潮落,一起看月升云涌,一起聽朝堂上的大臣吵架,一起看后宮的妃子跳舞。
3.
再后來,我輾轉到了一個人的手里。
他名叫岳飛。
岳飛跟那些帝王不同,有時候他抱著我,總會喃喃自語:
“湛盧,你不是跟著君王嗎?怎么到了我的手里?”
“我也不知道。”我老實說。
“你…你會怪我嗎?”岳飛半晌小心翼翼地說。
“怪你什么?”我有些不解。
他將我泡在泉水里,頗為用力地擦拭著我劍上的血跡。
“你為仁德之劍,我卻用你上陣殺敵…你會…怪我嗎?”
“不會。”我看著他的模樣,那在萬軍中鎮定發令的他,此刻卻像個小心翼翼的孩子。
他愣了愣,繼續將我劍身上的水跡擦拭干凈。
朗聲道:“如此,湛盧,就與我同和天下吧!保家衛國!”
我與他結合,宛若天神助力,我們一同,將失去的一點一點重新收復回來。
我卻從未見他的眉頭舒展開過。
“你在想什么?”我問。
“湛盧。君王之命,不得不從。”他苦笑道。
我還沒有睡覺,他就又問道:“湛盧,如果我死了,你該如何?”
我看了看他,想了想說道:“我會回到我被鑄造的地方。”
他看著我,過了許久,連月色都西沉,“如此我便安心了。”
我想過這是我們的告別,我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風波亭中。
宋高宗趙構暗旨秦檜和其夫人合謀,誣陷岳飛謀反,因無確切證據,故以著名的“莫須有”的罪名將一代名將岳飛及其兒子岳云、部將張憲在風波亭內殺害。
而就在同天。
我落進了當時我的故鄉中一個碧水深潭中。
從此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