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府時,天色已擦黑。
“主子,可要通知白大夫?”符澤試探著問道。
君卿倚靠在椅子上,抿了口茶,道:“不用,叫巫荀回來。”
他又不傻,傍晚時才說不知道,如今人又在他這兒,打自個兒臉的事,他可不會做。
一柱香后,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幽靈般出現在房中。他整個人都隱藏在黑色的兜帽下,看不清面容,周身帶著陰郁的氣息。
“主子。”他沖著君卿行了一禮,不再言語。
“去瞧瞧。”君卿偏了偏頭,示意。
聞言,巫荀未動,一雙幽深的眼瞳隱藏在斗篷下,目光復雜。
見狀,君卿冷笑了一聲,指節一下一下地扣著椅背,慵懶出聲:“巫荀,當年是你們三人自愿追隨我,倘若你心有不滿,大可離去。”
看似平淡無波的語氣,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
符澤一看情況不對,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巫荀:“你怎么回事?”
巫荀靜靜地看了君卿半晌,目光中帶著說不出的情緒,有怨恨,有失望,還有難以名狀的不解……
終于,他還是走到床前,替白清渠把起脈來。
很快,巫荀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這個國師身上,有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一直在蠶食他的生命力,但分明已是油盡燈枯之相,卻又被什么力量支撐著,保留了最后一點兒生機。
可他什么也沒說,只丟下一句話:“救不了,看造化。”便徑直出了房門。
符澤一看,急忙追了出去。
弦月半懸,清暉遍撒。
巫荀靜靜地望著天空中的弦月,周身寂寥。
“巫荀,你今日……”符澤站在他身后,斟酌著出聲。
“符澤,我之所以跟在他身邊,是因為他承諾會找到君上。但是,幾千年已過,君上卻依舊沒有半點消息。”兜帽下傳出清澈的少年音,他未轉身,整個人被斗篷籠罩,如同一座雕像。
“可是君上這些年一直在找,更何況君上他……”符澤一急,差點兒將實情說了出來。
“無論如何,都是他欠君上的。”言罷,巫荀直接散了身形,留下符澤一臉驚愕。
“巫荀,你——”
眼看巫荀離去,所有話語頓時止于唇齒間。
“罷了……”他低低嘆了一聲。
有些事,本就不是他們所能主導的。
算算日子,離君上蘇醒的日子,只剩下不足三個月了,只可惜還是沒有那位的,哪怕是半點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