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端著熱水進來時,便看見自家大人倚靠著床柱出神。
“大人,早膳已備好,奴婢服侍您洗漱。”半夏輕聲喚道。
白清渠這才回神,由著半夏替她更衣梳洗,收拾妥當。
用過早膳,白清渠命半夏煮了一壺云霧。半夏會意,知是將有貴客來訪,煮好茶后便讓人去門口候著。
不多時,國師府門口果然來了輛馬車,從上面下來位氣宇軒昂的年輕人,一身玄色錦袍,胸前以金絲繡著條蛟龍,龍目圓瞪,口中含著枚金珠,威風凜凜,令人生畏。
早就侯在門口的老管家一見來人,急忙迎了上去:“太子殿下,大人已侯您多時了,老奴這就帶路。”
太子蕭玉朗和善一笑,溫和道:“那便麻煩了。”說完,便跟著老管家進去了。
隨行的小廝見狀,便也捧著錦盒跟了上去。
老管家將太子一行帶至前廳后,便退下了。蕭玉朗讓小廝們侯在外面,自己走了進去。
聽見腳步聲,白清渠自面前的棋局中抬起頭來,起身行了一禮:“臣見過太子殿下。”
蕭玉朗擺擺手笑道:“此等虛禮,能免就免了吧,更何況,若真要細講,也該是本宮向國師行禮才是。”說完,跪坐下來,自棋盅里揀了枚棋子,自顧自落在棋盤上。
白清渠落座,淡聲道:“殿下為君,清渠為臣,該遵的禮數自然不可廢。”
“國師這樣說,倒是讓本宮無地自容了。”蕭玉朗饒有興致地研究著棋盤上陷入僵局的棋局,“父皇聽聞國師抱恙,本想親自前來探望,奈何政務繁重,只好讓本宮前來。若是國師有任何需求,直接告訴本宮便可。”
“承蒙陛下圣恩,臣一切安好,亦無所需。”白清渠替蕭玉朗斟了杯清茶,輕笑道,“前些日子臣托人替臣尋了些新茶,殿下嘗嘗如何。”
蕭玉朗依言小心地品嘗了一口,頓時露出驚喜的神情來:“清冽甘醇,余味無窮,果然是好茶。不知此茶可有名字,國師又是從何處尋得的?”
白清渠不答,反問道:“此茶喚為云霧茶,至于來源,殿下不如猜猜看?”
蕭玉朗為難地想了片刻,泄氣道:“本宮猜不出來,還請國師直說。”
“殿下可知曉長陵郡?”白清渠抿了口茶,緩緩問道。
“長陵郡?”蕭玉朗來了興致,“國師的意思是這茶來自長陵郡?可是本宮聽聞長陵郡因多山的緣故,幾乎與外界阻隔,長陵郡的百姓們也因此而生活艱難......”
這時,蕭玉朗突然反應過來:“倘若這云霧茶可在大周以至各國之間售賣,定會受到權貴們的喜愛,如此,長陵郡的百姓們亦可免受貧窮之苦。”
白清渠贊許地看了他一眼,擱下茶盞:“殿下仁厚,心系百姓,實為我大周之幸。”
蕭玉朗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俯身行了一禮:“玉朗多謝國師提點,也替長陵郡的百姓們謝過國師。”
“長陵郡山高路遠,又多山匪,該如何做臣不便多言,殿下還需從長計議。”見蕭玉朗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白清渠不得不出聲提點。
蕭玉朗雖貴為太子,但性子純良,心懷百姓,可若為帝王,終究少了幾分殺伐果斷的魄力,更何況他命中尚有一劫,若能度過,便可君臨天下,若熬不過,則性命難保。
自皇陵一劫天道示警后,白清渠便不敢再隨意干涉他人命數,。因此,她雖欣賞蕭玉朗,卻不能出手助他化除劫難。今日她一番提點,成功與否,全看蕭玉朗的造化。
蕭玉朗拜別白清渠后,便匆匆回府,與幕僚商議長陵郡一事。
與此同時,大皇子府上。
暗中監視蕭玉朗的探子見蕭玉朗出了國師府,立刻返回稟報。
“你說蕭玉朗見了國師?”
書房內,蕭燁坐在太師椅上,轉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一臉陰鷙。
他與蕭玉朗生得有五分像,但給人的感覺卻全然不同。蕭玉朗給人的感覺就如暖陽一般,而蕭燁則完全相反,他就像陰暗中的毒蛇,令人后背發涼。
“他去找國師做什么?”
“據說是奉皇上之命前去探望國師,但太子殿下回府時很匆忙,不知國師與他說了什么。”
“那就查。”蕭燁的唇角浮出一絲陰狠的笑意,他這個弟弟,可不像表面上那么純良無害。“對了,派人告訴母妃,可以動手了。”
“是。”黑色的影子自房中消失。
蕭燁站起身,走到窗邊,逗弄關在籠中的八哥,低聲笑道:“太子又如何,究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立在一旁的侍衛成峰出聲問道:“殿下,聽聞太子與國師素來交好,倘若國師出面,那我們的勝算可就不大了。”
“國師?若是他足夠聰明,便應該明白這朝中是何局勢,倘若他非要與本皇子作對......呵,一個病秧子罷了,縱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過生老病死。”最后一個字,他咬得很輕,卻帶著致命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