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淅淅瀝瀝地打在琉璃瓦上,在夜色下顯得越發格外清晰起來。
早已過了就寢的時辰,白清渠卻毫無睡意,她心緒難寧,雖未能想出確切的緣由來,卻也明白癥結所在。
對著案角的燭火失神了片刻,她提筆寫了封信,折好后裝入信封,喚小廝送去了丞相府。
她在信中寫,因公務繁忙,且從未服侍過他人,故而提前終止三月之約,又因是她違約在先,她會助君卿達成所愿,待大事謀成,兩人之間恩怨兩清。
其實白清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與君卿簽下的條約,雖條條看來皆是折辱的意味,但實則君卿也并未當真。無論是皇陵救她還是贈藥,她都占了莫大的便宜。
今日這一出,她并非怪君卿利用她,只是意識到君卿竟開始影響到她的情緒,所以她實在不愿再與君卿有太多接觸。
但她承了君卿的恩,就應該幫他得到想要的東西,哪怕他想要的是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
如此,她也不算再欠君卿的人情了。
信被送到丞相府時,君卿已經準備歇息了,聽說是有人送信來,他想也沒想就讓人放一邊,誰知符澤多說了一句“信是國師讓人送來的”,本來已經躺下的君卿竟然真的披衣起床,讓人將信件呈了上來。
短短幾行字,君卿生生是看了近一刻鐘,久到符澤以為他要將那薄薄的紙看出一個洞來。
“主子,可是有什么不妥?”符澤忍不住問他。
君卿呼了口氣,將信紙折好又塞回了信封里,走到書案邊用一方鎮紙將信封壓住,然后什么也沒說,揮了揮手讓符澤退下了。
符澤雖揣著一腔疑惑,到底沒有再問,主子的事,他們這些做下屬的本就不該多言。
……
一連幾日皆是風平浪靜,自前幾日白清渠派人將信送去丞相府后,君卿便再未找過她,只是回了一封信,說是既要助他,白清渠需得拿出誠意來。
白清渠拿到信時,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第二日下朝后,她直接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外,常年侍奉皇上的高公公遠遠看見白清渠過去,急忙迎了上去:
“國師大人,您今日怎么來了?”
白清渠看了眼御書房緊閉的大門,停下腳步:“本座有要事需面見陛下,不知陛下此時可在御書房內?”
高公公下意識往御書房的方向走了一步,擋在白清渠面前,一臉為難:“國師大人,您來得不巧,陛下剛走。”
話音剛落,御書房內便傳出一聲脆響,像是瓷器砸在地上的聲音,接著便是幾聲女子的低吟以及男人的安慰聲。
高公公臉上頓時浮現出尷尬的神色,明眼人都知道此刻御書房內正發生著什么。
“國師大人,要不您晚些再來?”高公公半躬著身子看著她,小聲提議。
“也好。”白清渠抬頭看了眼天色,轉身便要離開。
“國師哥哥!”一團粉色從遠處奔過來,宛若翩躚的蝴蝶,眼看就要撞進白清渠的懷里。白清渠往旁邊退了一步,伸手輕輕穩住她,淡聲道:“公主殿下,小心。”
昭華站直了身子,抓著白清渠寬大的衣袖,一雙貓兒眼里漾著激動和興奮:“國師哥哥,你也是來找父皇的嗎?”
白清渠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將被昭華拽著袖口從她手里抽了出來:“臣有要事需面見陛下,但此刻陛下暫時無暇,臣晚些再來。”
哪知昭華一聽,柳眉一挑,指著高公公問道:“高福全,本公主問你,是不是顏妃那個女人又纏著父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