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紀?微微一愣,“這么說來,你到這里還真是為了學業?”
“這里等于成本最低的行萬里路,和讀萬卷書一樣重要。”趙誠說道。
張紀?打算再說點什么的時候,趙誠尷尬的又道:“先生還是過去吧,否則看起來你的那些朋友越來越不高興了,我不想拉仇恨惹事。”
“你……”
張紀?也被他這句給弄得有些不來氣,但很無奈,他這說的是一個客觀事實。
盡管這樣,作為她這樣的人竟是被一個學生主動請走,也心里感覺超怪,不是滋味。
遲疑少頃張紀?起身,恢復了比較清冷的態度,“本師想看你把‘槍桿子里出政權’的見解展開說,盡快交給我,因為我不會有太多的時間等一篇學子論文。”
趙誠微微點頭。
張紀?過去之后,又忍不住回頭看了趙誠一眼,總之遇到這家伙時就感覺氣氛怪怪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總像是有些特別能吸引人的特質,同時也滿身的缺點、容易把人惹毛。
坐下時,張紀?又在心里想著遇到山賊被他搭救的細節,便有些走神。
蘇在方試著道:“先生還是不要為他的事多想了,莫要讓那樣的俗人驚擾了興致。”
“有理,不愧是蘇家公子。來,咱們輪流說一件趣事或故事。”周圍幾位先生紛紛響應著小蘇。
這也不完全是幾位文士勢利眼,這是必須要給的面子。不論學子也好或書院先生也好,不論是官學的人或是官府的人,尤其在這個時候最要給蘇家面子。
簡單點說,每個州能出多少舉人,能有多少人進太學,這絕對是大事,對這個州府往后的福祉息息相關。能中多少舉人,能出多少進士,也和各書院先生門的利益名氣等息息相關。
這也算隱形的裙帶關系。具體到先生個人,如果門下真能出一個進士,進士將來衣錦還鄉回“母校”拜望先生時,那幾乎就是從事教育的文人一生最大的成就,至少在這時代是的。
但這里產生了一個問題。正因為如此,負責大考的人不是路級官員,也就是說負責江南東路鄉試的人不是各州學政,也不是江南東路提舉監學事。而是京中的大佬出巡地方,負責監考事宜,包括出題都是。
這個角色一般是翰林學士來充當,會由中書門下推薦后皇帝欽點。那么鑒于在文壇的人氣和民望,蘇在方的爺爺蘇轍、當今的文宗泰斗,一定會在各路監考官行列之內。
東南諸路歷來是蔡京的基本盤,一般情況下外人不會染指,尤其蘇家就是蔡京的大對頭,一般情況下不可能會出現蘇轍進駐東南監考的事。但現在廟堂上正在神仙打架,蔡京對頭也因一些變故慢慢形成了黨群,有了一戰之實力。
早前傳言,有不同的禁軍系會進駐江南東路,此舉是為了什么人云亦云,不提也罷。不過假設這是真的,那就代表有人要動東南地區,就絕對不是一招,會是多管齊下。
于是簡單說,假設某黨大牛有能力讓無為軍進池州,也就有能力讓蔡家對頭蘇轍進江南東路監考。這又是因為復雜的政治原因,導致了最得今上寵愛的某足球先生高俅、他偏偏不和蔡京為伍,且這足球先生專門和蘇家有善緣,非常護蘇家的人。
于是乎,這層關系應該很可能在這時期被蔡京的對頭給用上。
就是這多事并發的節骨眼上,導致了蘇在方在這里變為了炙手可熱的大人物,真香,包括張紀?也都要懷著好奇心和小蘇多接觸。
這不是賄賂,也不是走后門,而是要通過交流熟悉蘇在方的底子以及家學思路。既然是家學,那一定會和蘇轍學士對江南東路的考題有關。
當然這僅僅是張紀?的目的,至于其他的人甚至是官員,和小蘇之間有沒有貓膩則不好判斷了。興許就有屁1眼交易呢。
老蘇的確是個清流不會營私舞弊,但他畢竟老了。無需弄到具體的考題,作為愛孫,蘇在方要通過老蘇的為人性格,根據家學思路,從大方向上做個判斷并不難。有了這方向判斷,就足以讓今科的考試中、池州系學子大幅冒頭。又簡單點說,冒頭的這群人就是蔡京黨的新血液,因為這里就是蔡京的基本盤。太陽底下就特么這點事。
綜上,趙誠一邊聽同桌書生說故事,一邊把這些門道關系想了個七七八八。便又回頭看了一眼蘇在方和張紀?,略微有些頭疼。這圈子真尼瑪亂,但不僅僅是古代,其實現代也差不多就這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