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誠環視一圈再道,“首先要明確的是,跟著我作戰就是功勞,此點不需要你們操心。其次就算我們帶著火油不被追上,咱們這點人明顯不是用于打硬戰的,有火油又能有多大作為?三,于這夜晚點燃大火后,能提醒溪山崗的無為軍。就算董平是個棒槌,看到夜下不明所以的反常規大火,他至少要警惕一下。這就等于打亂了王秀的部署。”
最后,趙誠道,“太早點燃不行,會導致王秀判斷為第二個變故,不會派出特遣隊。他的特遣隊出來還是不出來,理論上于整個戰力總量影響很小。但是只要他派出,又找不到咱們,就等于被咱們牽著鼻子走。次數一多,必然影響到他們士氣和凝聚力,這種因素咱們掌握的越多,贏得戰爭的可能就越大。一步一步來,著眼于細節和小處,這會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不是一朝一夕。”
全體立正!
“朝溪山范圍挺進!”
留下了一個點燃火油的人,這只已經不足四十人的隊伍,開始摸索在黑暗中前進……
“趙誠帶出城的隊伍有消息送來。”
差人匯報的時候,一直沒睡的裴炎成也算松了一口氣。
在這之前裴炎成沒有直接壓力,坦白說無為軍到底怎么部署不關裴炎成的事,但一向神奇的趙誠咬定了這事會出幺蛾子,于晚間真帶了五十人隊伍外出,事后才有人來通報他們有行動。
就此裴炎成關心則亂,也就始終在當心。
“大人,真出事了!”
一臉疲憊,身上帶傷的出征差人之一進來后把老裴嚇得跳了起來,不會再次被趙誠言中,無為軍出事了吧?
詳細追問了多處細節后,老裴又驚又喜,現在無為軍還沒出什么狀況,但趙誠帶領的差人隊伍真和意圖放火燒山的匪軍發生了激戰,打退了匪徒,并且繳獲了一批猛火油!
“猛火油呢,帶回來了沒有?”裴炎成追問。
那差人搖頭:“回相公沒有。趙大人的戰術,會把那些猛火油在當地點燃。且他繼續帶隊向溪山范圍挺進了,因為他懷疑王秀還有后手,既然火攻事件坐實,且山賊擁有官府才有的猛火油,趙大人認為有重大隱情,土匪仍舊存在重傷無為軍的可能。”
“他膽子也太大了!”
老裴背著手走來走去,那小書生雖然顯得比較忠勇,但也沒必要弄到如此這般去送死的地步。
“相公,這是趙大人出陣前的親筆信,請您過目。”那差人掏出文書遞上。
老裴不敢大意,急忙接過來展開,光線太暗看不清楚,他便脾氣非常壞的一腳踢那差人身上,“還愣著干什么,老爺我看不清,掌燈離近些。”
那差人一陣郁悶,這老裴簡直是個強盜,難怪劉頭那么怕他。
湊近后也算看清楚了:
“少時便已立下志向宏圖,誓言信守畢生,以‘誠’為念。”
“今不知不覺已年近二十而一事無成。蒙恩師紀?教授,承裴大人信任、知州相公栽培,上任貴池縣尉以來感慨良多,眼看積弊惡政難除,書生百無一用,感覺負國負民良多。”
“池州賊人勢大而難抗,深恐無為軍之錯誤部署可能產生隱患,誠于晚間帶隊出城守望。果遇賊人勢大,首戰犧牲十人,戰損已過兩層,至此判斷我池州王土已深陷困境,深思后極恐,王秀部賊人放火小隊尚且如此,那錯誤部署的無為軍、于溪山崗可能發生的戰火情景又該如何?”
“雖尚未坐實猜測,但眼看溪山之部署,大禍臨頭之感由心而生。池州戰火已然不可避免,唯恐池州唯一憑借無為軍出事、致使百姓良遭難。趙誠一介書生不知兵事,事實上形勢危急也無援軍可求,不容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