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沒說完,正好抬起茶碗的張紀?一口茶水噴了出來,被刺激得不輕,果然這書生處處和人相反,該彰顯風骨的時候,他選擇反其道做無賴?
遲疑少頃,張紀?皺著眉頭,“一般人的確不懂你,你說你不曾褻瀆責任和使命,有足夠資格做官,既然如此,你為了屬于你的東西不被拿走,去爭吃打鬧的耍賴,雖然極端不雅,但也算合情合理,問題在于這真的有用嗎?”
“一般還是有用的。反正不論做任何事,最終還是要依賴一些運氣。”
就此趙誠起身打算離開,“先生自便,喜歡便在這里自己看看,順便指點一下我最近的書法有沒進步,放心,沒機密文件。我去會會老蔡老,去盡量把屬于我的官位保住。”
張紀?不是太看好,但誠如一開始的認知,這家伙他總會有辦法的,還是希望他成功吧。
再這之前,張紀?下意識有些看不起他這個官,不是職級問題,而是總覺得不干凈、是蔡家的東西,張紀?下意識更愿意接受的是他很有風格的放下這些,刻苦學習,光明正大的走一條最硬派的殿試路,他日金榜題名,以天子門生之資格去守望國門。這就是所謂的王道,也是唯一的王道。
但趙誠另走了一條別路。
直至今日,聽了他那一番表面像是無賴、實際發人深思的話。張紀?也倒是不覺得自己之前錯了,卻這才豁然開朗猶如醍醐灌頂:的確,他那官位不是蔡家的東西,是他依靠實干而獲得的認可,真真實實付出了他的義務和責任,既然這樣,去耍賴拿回來也就有些通順了……
去州衙的路上,會遇到什么趙誠也不知道,但剛剛和張紀?說的那些不是裝逼,是真心話。
這次去的確是去哭鬧求饒的,趙誠真覺得沒有愧對這個職務,且有資格擁有。辭官掛印真的不行,裝逼其實真是要被雷劈的,這股能量真的不會消除。哪怕現在不可替代,他們真來個“夜下追韓信”,但這筆負能量在積累,他日一定有代價。
這種行為在小學生身上允許,但在官場職場不行,不是一般的不行,是一定不行。
除非真的不想干了,真真實實有辭職另謀發展的需求,那也需要好聚好散。否則將心比己,就算在后世那個文明時代,有哪個領導會喜歡不在乎職位、情緒忽高忽低、隨時有撂挑子辭職傾向的人?
答案是肯定沒有。
不論領導英明還是傻逼,都不會喜歡這種人。尤其一些重要到近乎不可替代的崗位,出現這種裝逼和預兆時,不昏的領導都會提前準備甚至坑人,要不就是把人坑的近乎走不了,要不就是準備妥當后哪怕你不想走,也被強行整走,還攜帶著一份因背鍋而不怎么光彩的簡歷。
這才是職場或者說官場的真相。
領導喜歡哪種人呢,當然喜歡隨時表現出很在乎職位的人,哪怕顯得有點賤,但領導天然就是喜歡,因為不會麻煩并且服管啊。
越重要的崗位其實越是這種人,越是不昏的領導、越不會把恃才傲物的人放在重要位置,在政治上才華是次要的,穩定壓倒一切并非空談。重要職位放些動不動就想撂挑子的人,等著去抓瞎好了,業務停擺時看看到底誰的鍋。
于是通常為了穩定,稱職的領導可以犧牲一些效率和才華去妥協,不論職場還是官場都如此。
所以趙誠覺得著吧,蔡攸這貨也大概率如此,去找他哭訴一下,表現出我小趙雖然錯了但我就想占據著這編制,這對老蔡的情緒是有正面加成的……
趙誠帶來的動靜實在太大,且他的后路顯得有些不明,誰也無法知道他現在會如何做,這不禁讓坐在州衙等著的蔡攸坐立不安。
“老爺……趙誠在外面求見。”
差不多時候管家跑著進來匯報。
聽到這消息蔡攸明顯松了一口氣,表面卻一甩手袖:“不見,讓他走。”
少頃,老管家又尷尬的回來,“老爺,他不走,就站在哪里,他是官,小的總不能把他趕走吧。”
這一聽蔡攸多少又有些得意,下意識當然不想他走的。
不過蔡攸仍舊做足姿態的擺手,“行,他愿意站就讓他站著,反正老爺我不見,他個不省心的東西。”
又道,“另外看緊小姐,繼續軟禁,不許她這時候出來添亂,否則影響老爺我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