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駱永勝往下,整個大楚只有少將軍駱永捷的披風錦袍上繡有鳳凰,但顏色是青色的。
上古神話中,青鸞是鳳凰的孩子,因為這重寓意,所以大楚的鳳凰不能亂繡。
最高等自然是駱永勝的百鳥朝凰,其次便是紫、青兩色。
青到深處變紫,紫到深處變紅。
所以,紫色的鳳凰也可以將其認為是儲君的配色。
雖然這些窮講究都是魏稟坤這些個書生秀才搞出來的所謂禮法,駱永勝一直沒有明確過這方面,但是大楚上下也沒有愣頭青,打算來個以身試法,給自己整一身鳳凰的裝束。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個約定成俗的潛規則。
成了一個默認的規矩。
而現在,溫珺卻給駱玉晟繡了一件紫鳳的袍子。
你說溫珺不違制吧,駱玉晟現在還不是王世子,更不是明確的儲君。但要說違制吧,駱永勝眼下就這么一個兒子,說難聽點,萬一駱永勝前腳駕崩,駱玉晟這個獨子后腳自然繼位。
這里用駕崩是恰當的,帝曰崩、王曰薨,駱永勝雖然是王,但大楚不是大宋的屬國,兩者平級,駱永勝這個楚王和趙恒同地位,去世當然得用崩這個字眼。
“妹妹,這衣服。”
溫友良本打算勸一句,就聽到溫珺反問道:“哥哥今天來,是有什么事嗎。”
“啊,哦,為兄來是想告訴妹妹一件喜事,大王班師了,預計幾日后王駕就會回到南昌。”
溫友良明智,馬上轉移了話題,喜上眉梢。
“你們夫君二人一年半未見,為兄替你高興。”
溫珺卻沒見的多么驚喜,反而情緒變得低落許多:“這事昨日成文就跟我說了。”
看到溫珺情緒不是怎么太高,溫友良有些詫異不解,遂問道。
“既然妹妹已經知道了,緣何看起來還怏怏不樂呢。”
“成文跟我說,大王回師南昌,百官接駕,但率領百官的人選,遲遲還沒定。”
跟聰明人聊天很簡單,溫友良算不上多聰明,好歹現在也是個官,這句話溫珺說的已經很透了,故而瞬間明了。
怪不得剛才來后院的時候會見到陳靜姝。
不用想,定是那陳靜姝知道后來溫珺這耀武揚威呢。
娘們之間聊天總是夾槍帶棒的,聊不出什么好聽的話,也就難怪溫珺的情緒不高。
“那陳靜姝乃是粵王之女,家世顯赫,如今我大楚還需要陳粵的佐助來共抗偽宋,于公考慮,該是那陳夫人統領百官接駕才是。”
溫珺很是通情達理,小聲念叨著:“到時候妹妹我就在家里面候著,替大王備上好酒好菜接風洗塵,便是妹妹的福分了。”
話到最后,溫珺又垂首去繡起錦袍來,同時嘀咕著:“不過想來大王回師,晟兒能夠見到父王,一定會很開心吧,到時候讓晟兒去接駕,也算是替妹妹全了心愿。”
溫友良面上一僵,猛然發現,自己的妹妹似乎也不是那么簡單單純了。
無論兩個女人誰有資格統領百官去接駕,駱玉晟這個獨子是一定會隨同的。
她陳靜姝來這里擺身份、秀家世的耀武揚威欺負溫珺,后者就當著陳靜姝的面繡鳳袍!
這不明擺著打陳靜姝臉呢嗎。
任你家世再如何,倒是替大王下個蛋,生個一兒半女出來啊。
一個女人,連孩子都生不出來,那還有什么用處。
很現實,但在這個時代,在駱永勝這種身份的男人這里,女人的作用就是如此簡單。
生孩子!
王業不可以絕嗣,血脈必須得以傳承。
所以,做駱永勝的女人,你可以刁蠻任性、可以不通事理,但你決不能連孩子都生不出來。
那要你還有什么用?
溫珺這話說的,傷害性很大,侮辱性更強。
“好好,妹妹說的極是。”
溫友良訕笑了兩聲,便打算起身離開。
這里是內院,他不姓駱是外臣,不方便多待的。
剛起身,院子外疾步走進一姑娘,恰是這府內的女官輕燕。
但見這輕燕很是開心,一進來就拜倒在溫珺面前。
“恭喜夫人,大王降了王詔,敕封您為,王后!”
錦袍自溫珺的手里滑落,流到了地上,和著映入的光,那只紫鳳恍如活過來一般。
屋外,假裝放風箏的駱玉晟也停住了腳步。
驚喜的回頭。
溫珺是王后。
他便是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