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名鐘靈兒卻自稱鐘璃的她低下頭輕聲道:“你會死的。”
江流兒仿佛在給自己打氣,認真道:“不會的!”
孫貂寺拍去淺紅蟒袍上的灰黑塵土,露出象征尊貴身份的四爪蟒身,挑眉道:“咦,竟然是個僧人?”
隨即嗤笑道:“如今世道可不多見,都說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小方丈可是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怕丟了自己性命?”
孫貂寺在宮中多年,自然知曉一些常人不知之事,例如佛教,當然也所知不多。
江流兒一臉正色道:“小僧不敢稱方丈,只是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僧不求成佛但求心安,還望施主能放下屠刀,少造殺孽。”
“若咱家放下屠刀,可能立地成佛?”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施主若能放下執念,但行好事,已然成佛。”
孫貂寺大笑道:“想不到咱家還有成佛的希望。”
只是,我手中無刀,又如何放下?
這句自稱我而不是咱家的話,孫貫只是在心中默然想道。
笑聲漸弱,孫貫平靜望向小和尚身后的圣女,像是解釋道:“我十二歲入宮,前后服侍過三位陛下,若不是閹人或許還能封個三朝元老。但這么多年只有被某人稱為一聲先生后,我才有了生而為人的感覺。所以不管他是真心實意也好,帝王心術也罷,都不妨礙我以死效忠。你求心安理得,我也尋個問心無愧,無關對錯,既然如此,誰能活著誰就更有道理。”
話已至此,也無甚好講。
孫貫將視線轉回眉眼干凈至極的江流兒,對著這個讓自己“真情流露”的小和尚,破天荒生出一絲愧疚,只是很快被強壓下。
江流兒握緊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短木棍,有些緊張,每次與人對敵,不論境界高低他都會緊張。
但他從未后退,就如此時。
孫貫一掌拍在身旁大樹上,樹干猛烈搖晃,青翠綠葉簌簌飄落而下,他隨手拈過一片曲指朝江流兒彈射而去,只見周圍千百片葉子同時如利劍般激射,在途中經過的樹木上留下深深劃痕卻毫不減速。
江流兒屏氣凝神,盤膝坐下,在身前快速畫出一個圓,不見任何元氣波動,激蕩而來的利葉在所畫圓圈之前,如同撞擊在銅墻鐵壁之上,紛紛被彈開,一葉不沾身。
佛教秘法,畫地為牢!
孫貫微微瞇眼,左袖一揮,被彈開的樹葉靜靜懸浮空中,再一揮,樹葉被元氣引導如開眼般直接繞過江流兒刺向他身后無力反抗的圣女。
后者平靜望著來勢洶涌的利葉沒有絲毫動作,江流兒將短木棍插入地面所畫圓圈正中,手心抵在頂端猛然下壓,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屏障迅速擴大,眨眼間將兩人囊括其中,利葉再次無功而返。
兩次出手都被化解的孫貫見小和尚打定主意護著圣女,便決定不再手下留情。
他一腳踏出,幾乎轉瞬間就來到江流兒身前,以手做刀刺向那層看不見卻異常堅固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