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偷聽我講話?”奚送反應極快,不過她只哼哼了一會兒就格外得意,“看在你幫二妮的份上,勉強原諒你了。”
聞此言范虛夷淺笑未語,見她眼神到處飄,便一直盯著沒挪開視線。
小家伙是學堂里年紀最小的一個,但學堂里一定找不出第二個比她聰明的孩子了。
正心夸,他便聽奚送暗地里嘀咕:
【老盯著我做什么?不是來上學的?放棄回家的良機跑到學堂里來,該不會是爹爹特派的間諜?】
想到這里她立刻扭頭回盯著范虛夷,見對方輕咳著從一側的孩子那兒接過紙筆,不禁又想:
【要不然他們怎么只問許一要什么獎勵呢?不成,回去后我也要討一個獎勵,如果不給就證明他們都有問題!】
“給你們準備的書本還沒做好,估摸著得再過幾天,今天你們先跟著立夫子學幾個字,不準亂跑!讓我發現你們誰不到下學時間溜了,就別怪我動手!”
郝仁故作嚴厲地說,話間還拿柳枝在桌上敲了敲,嚇得底下的娃娃們都縮著脖子呲牙咧嘴。
“只有你們里面有不是桂花村的,才可以每天提早兩刻時辰下學,中午有人做飯給你們吃,就不必家去。好了,你們念書吧。”
啰嗦講完大堆叮囑,郝仁總算離開,孩子們當下鬧騰起來,一時草堂里又是雞飛狗跳。
奚送被吵的頭大,兩手扒拉著耳朵滿面惱色。
【這夫子怎么不管管?不是說年輕人年輕氣盛么?火氣都去哪了?】
上下打量著那位半含笑又掛著溫色,且對底下的哄鬧一概不理的先生,她不由得又嘰歪一通。
因為那人看上去實在太像老年人了,沉穩的一批。
“他們一定會繼續吵的。”生無可戀之下,奚送迫不得已動口。
果然那群孩子都在眨眼功夫里歇了嘴,好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立夫子自始至終沒吭聲,只見他拿起炭筆在木板上寫了兩個大字,然后指著便道:
“此二字為,年歲。你們照著寫好后,把昨天郝村長教你們的字也寫出來,之后我再教你們一句話。”
底下孩子們呆若木雞。
對他們來說,板子上的字從來都是黑坨坨。
分為復雜的黑坨坨和簡單的黑坨坨。
奚送這會子罵人的心都有了。
“年歳”這二字放在一起她自然認得,可一旦拆開,那個“歳”字就……
好大一塊復雜的黑坨坨。
何況還要加上昨天“學堂”的“學”,簡直難頂。
小手不安分的拔著頭發,奚送面色倍顯郁結不平之氣。
【怎么說我也是個有文化的鵲仙,五十以內的加減法有問必答,三字經也會上十幾句,簡體字放在那兒更是倒年如流!弄繁體是不是玩不起?!】
聽著她內心念叨的話,范虛夷只拿筆在紙上寫了更大更規整的“年歳”二字遞放到她手邊,順手還摸了一把她的腦袋以作撫慰。
奚送原是很生氣的。
見遞過來的紙上“歳”字一筆一劃寫得很整齊,一時又像臉上沒毛的小狗,吐著舌頭嘿嘿一笑,低聲又道:
“許一哥哥~昨天你沒來,老村長教的是‘學堂’,你記得寫哦。”
看穿她小把戲的范虛夷溫柔一笑,“好。”
同樣,“學”字也被他寫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