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萬般兵刃,唯過往傷人最深。
哥哥,我領會了你的教誨。
但,為時已晚……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哥哥問我:“風在躲,還是在追?”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選擇了逃跑,因為死亡在我身后追趕。前來追獵的人曾稱我為朋友。現在,他們拔刀相向,喚我為兇手。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找到我。首先是艾歐尼亞出名的巨力劍客,我們年輕的時候,我曾看見他將一棵大樹一分為二。
但他斬不斷風。
第二個是以速度和優雅見長的戰士。她身手敏捷、狡黠多變,能在樹林中與狡狐斗快。
但她快不過風。
第三個是一位充滿關愛的人。他教會孩童時期高傲的我何為忍耐。
他是我的向導、我的摯友。
也是我的……哥哥!
我還能堅持多久?即使是最強勁的風最終也會逝去。
但直到那一刻到來之前,我絕不會逃。
我將追尋真相,直至終結!
讓疾風指引我的劍刃,將我引向真正的殺人兇手——讓我手上的血債得以清償。
………………
亞索在的回憶被陣陣哭聲吵醒…
哭聲的來源是個小男孩…
六歲又或者是七歲?
小男孩盤腿坐在一棵漿樹下,嚎啕大哭逐漸變成了小聲啜泣。
亞索走到樹林的邊緣,回頭望向坡下的林蔭小路。
那片空地很開闊,沒有任何阻擋。
正午的陽光熾烈無情,灑在那個小男孩所在的草地上,他似乎并沒有受傷。
任何人都不需要你,專心趕路。
亞索轉過身,但隨即聽到一聲惆悵的哀嘆,連帶著又一輪啜泣…
他終究還是掉頭回去了。
距離小男孩三劍遠的時候,亞索故意踩在一根干樹枝上,提示他的到來。
小男孩聽到聲音以后立刻開口說話。
“泰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他倉促的道歉說到一半,胡亂用衣袖抹了把臉,然后他看到了亞索,驚呆在原地。
他迅速后撤,砰地一聲撞到了樹上。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伊麥已經給兄弟會交過錢了,而且我沒在大路上玩。”
聽他說到‘兄弟會’一詞,亞索的手立刻放在劍上。
男孩注視著亞索,他的哭聲變成了淺淺的喘息,他覺得亞索是壞人…
當然會是這樣。因為納沃利兄弟會中的小混混,經常從他身上搶東西。
亞索把手從劍柄上拿開,盡量顯得和藹一些。“不,我不是兄弟會的人,我在路上走著,聽到有人的聲音。而且聽起來,這個人好像出了什么事。”
男孩又用袖子擦了一把淚濕的臉頰,想要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得堅強。
“你在附近看到這樣的人了嗎?”
男孩慢慢搖頭,不過他磕磕絆絆地說出了事實。“我就是那個人…”
他用羞愧的聲音承認。“我…我只是想拿出來玩。”他指了指樹上。在最高的枝杈之間,掛著一個老舊的絲綢風箏,長長的尾巴在輕風中輕輕拍打。
“是泰奧的,他是我的哥哥…”
他雙眼又開始流出淚水。他伸出手掌給亞索看,上面沾滿了樹膠、灰塵和樹皮。
“我試過爬樹,但是太高了。泰奧一定會生我的氣,他告訴過我不許碰。”
我倆沉默了片刻。
“當哥哥的都喜歡說這句。”
男孩前方有一小堆松散的土壤,亞索蹲下來扒開頂層的浮土,發現下面是一棵剛發芽的漿樹籽。
男孩垂下頭,為自己的不自量力感到慚愧。“我是織木匠,我也正在學,我以為…”
要知道,即使是讓種子長成樹苗,一名織木匠也無法在一個下午之內完成。
亞索努力的保持著微笑,安慰道:“你的努力很值得敬佩。”
男孩的目光徘徊在亞索帶溝槽的肩甲上。“這個樣式不是我們村的,”
他的聲音里開始流露出謹慎,“旁邊的村子里也沒有這個樣式。”
亞索解釋道:“我正在趕路去崴里,確實不是這里的人。”
“那你能幫我嗎?”
小男孩的眼睛里滿是憧憬之色,這讓亞索想到了自己小時候…
他抬頭望向樹頂枝杈間輕巧安置的風箏。“我可有日子沒爬過樹了,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