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得到,之前經它所安排的一個顧氏凡妻,一個被它用作給六絳浮生墊腳的“基石”,最后竟也參與了命運競爭,她也成為了這一盤棋中別樹一幟的存在,她不再是能夠被隨意左右安排,它殺她,便相當于破壞了天道規則。
是以后來,它無法再動作,哪怕顧君師因為腹中胎兒的緣故,正處于最虛弱的狀態,它只需隨便安排一出“意外”便能叫她不復生還。
它本來打算等著看她如何作死,因為顧君師并非此界之魂,注定傲世孤獨,無親緣無子嗣,她想留住這個孩子,根本不可能。
但誰能想到,最后硬要強求出一個結果的卻是六絳浮生,他甚至愿意拿自己的身體來當賭注
“你的意志憑什么能凌駕于我的意志之上我操縱我的人生的時間也足夠長了吧,我一直任之由之不過是因為覺得既取之自得受之,可我賣給你的也只不過我小時應允下的承諾,我會完成我許諾的事情,但除此之外,我的愛與恨皆與你無關。”
六絳浮生用著一副不咸不淡的嗓音說道。
“天道”盯著此時的六絳浮生,他一向都不是一副真正乖巧的性子,當然它本也沒有打算真的教養出一只純良的綿羊,但以前的六絳浮生在它面前,始終是看得透的,它與他自小一起,到長大,到如今
不知何時,他卻徹底變了。
他的眼神已經叫它看不穿了,如同隔了一層迷霧,朦朦朧朧的,深不可測,就像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甚至他心思深沉的部位偶爾展露一角,卻叫它感到了不可輕易忤逆的忌憚。
“六絳浮生,你可知凡人的一生不過區區數十載,修仙者的壽數則是數倍、數十倍之長,而仙人則壽數不計,神更是與天同壽,而你活在這世上不過才短短二十幾載,你的見識太過狹隘與局限,你以為大衍派大,可你見識過虛空門后,還會覺得大衍派宏偉壯闊”
“你在十一天三年的所見所聞,尚不及二十八天一日所感,你見過凡人界的天與地,也見識過修真界的天與地,兩者之間亙橫著何等差距,你如今以為踏出了一步便已縱觀天下,實則井底蛙不過如此。”
“你觀顧君師滿心所愛,她無為無一不叫你覺得特殊心動,但你為何不愿意放下芥蒂去看看別人,你命定之人她永遠不會像顧君師一般待你絕情狠心,她會視你為此生唯一,敬你,尊你,愛你,你只需放下執念,去容納”
“好啊。”
忽然六絳浮生一口應下,他好像十分贊同“天道”方才那一番對他的評價,清澈低魅的嗓音悠悠道“你既覺得我是因為眼界太低,所以才將一棵草看成一塊寶,那我便嘗試一下放下執念,去見識一下你所說的仙、神之境,也去看看你提及的那個命定之人。”
“天道”得他應允時,卻沒有感覺到安心,反倒有一種惴惴不安,這跟事若反常必有妖一樣。
但現在的它又能阻止什么呢。
“浮生,你應下誓言于我,此生絕不會再與顧君師糾纏,此誓你可會違背”“天道”厲聲詰問。
六絳浮生漠冷著眸子,似六月落下九月霜,一副無謂的態度回道“自不會違背,我與她,情斷恩絕,即便還剩下些什么,也不過是前仇舊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