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道山等人離開了長生殿,走過黑巍索道之時,山風穿過鐵絞鏈時常會晃撞起“咣當咣當”聲,卻于陳道山足下紋絲不動,恍如履平地。
“看到了?”陳道山聲沉穩步在前。
他一臂之距離的青衣男子頷首,風吹那隱約透著蛛絲紋路的綢緞衣擺飛動,他一拂掌,竟將風勢壓制,衣擺輕渺垂順而下。
“天靈根,已是金丹中期的修為,或許……還不止,他身上還有一道古怪的守護烙印,具體銘刻了什么樣的陣法不知,但卻很深刻,也很霸道,甚至是……”青衣男子頓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詞后,重重吐出:“駭人。”
他沒有忘記他對著那個天靈根開啟“洞察之目”時,那道守護烙印所發出的危險警告,仿佛他敢再越雷池半步,便會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
陳道山認為大衍派對天靈根保護周全無可厚非,只是他卻用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形容詞。
“古怪?”
守護烙印,一般是一個人為保護另一個人所銘刻下的獨屬徽印,它一般有著保護、反擊與隱藏等作用,與一般法器功能相同,但不同的是它的傷害承受方卻是施法之人。
“它附著的氣息前所未聞,非善非惡,令人無從探尋其根源之本。”
“不是靈力?”
“不是,當然……也不是妖力或元力。”
陳道山沉吟片刻,道:“威力如何?”
“不知,但至少分神以下的人都傷不了他的根本。”
陳道山一聽這話,神色陰郁了下來。
“他的運氣還是一如既往這么好啊……”
“師兄,你在說什么?”
陳道山徑直朝前走,并沒有回話。
在這時,后面的弟子不經意看到一個方向,一開始他反應不大,只是跟隊的動作稍慢了一些,最后他神色似驚異了一下,但又不確定,壓眉沉思。
最后聽到前面有人在喊:“初浩,愣在那做什么呢,趕緊跟上。”
“哦哦,來了。”
不可能吧。
顧初浩想,怎么可能是她。
她還在凡人界,一身廢柴資質,絕不可能會出現在十一天的大衍派。
而同時青衣人也若有所感地朝那邊看了一眼,他眼力更佳,看到一陣山風吹過一片金燦麥田的地界,那浪潮起伏間似有一道飄飄忽忽的身影,墨發素衣,風清云淡。
——
顧君師自搬進九吞山便住在靈谷地內,這里搭建了一間雙開間茅屋,處于黃草披綠嫩的小山坡上,日升日落皆過她房頂,麥星與月云,春生夏茂,秋零冬涼,便是她在此處看到的全部風景。
澹雅將她送到住處時,并沒有急著離開,而顧君師也不打算請他入內一坐。
他們相處三年,這三年來澹雅無所不用其極,他將所能夠打動女子的溫情手段都在顧君師身上嘗試了一遍,但很可惜,沒有一樣奏效了。
甚至,他都覺得她時常靜默無語看他時,就跟在看一個跳梁小丑在那里表演似的。
澹雅對她有了不甘心,本以為不過是一介凡人,頭發長見識短,他在一番風花雪月撫弄之下,不必花多大功夫就能夠將人從六絳浮生那搶過來,但現實卻狠狠地煽了他一巴掌。
他問她:“三年了,重新見到浮生師弟,是否感慨良多?”
顧君師掃了他身后那一團愈發濃郁的黑色陰影:“不如你此時的心情復雜。”
澹雅顰了下眉,又舒展開來,溫聲笑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這人的虛偽只怕是刻進骨子里了吧。
這種扭曲性子的人怎么看都是龍傲天主角成長道路上,專程過來送經驗的反派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