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的香味從窗外飄進來,四位少年的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亂叫。
絕辛偷偷看一眼軍邪,心道:“都說弈棋頗費心神,這家伙從一大清早下到現在,居然還這么能挺!”
軍邪面無表情,完全看不出一絲疲憊,反倒氣勢愈發強盛,肅殺之氣在棋局只見彌漫。
黑白子搏出的一線生機,僅七合后便被無情碾碎。縱觀整個棋盤,隨處皆能落子,卻處處都是死局。捏著棋子的手懸在半空,久久難以落下。他不敢與軍邪對視,面前這青衣長者,宛如一尊大佛,正帶著悲憫,自上而下俯瞰自己。漫無邊際的恐懼與絕望,讓他懷疑剛剛一絲勝利的契機,究竟是自己“搏”的,還是對方恩賜?就像殘忍的捕食者在欣賞獵物臨死前的掙扎,提刀的屠夫盯著待宰的羔羊。
于棋手而言,勝負如此分明,便應棄子認輸,再堅持就是自取其辱。黑白子嘆了口氣,這一步棋,終究沒有落下。
“下啊,要超時了。”絕辛彎著腰,小心在黑白子耳旁提醒。
“我……輸了”。懸在半空中的右手,突然劇烈抖動,連棋子都難以握緊。“啪”的一聲,指尖棋子掉落在棋盤上。
對局——結束。
“啊?”絕辛和詩晴同時發出驚呼,剛剛還在布局的小姑娘瞬間從棋局中驚醒,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本來她和宇星就是輔佐黑白子進攻,可如今核心人物居然第一個認輸!詩晴聲音微微顫抖,急促問道:“一點希望都沒了嗎?再堅持一下啊!”
“填子是對棋手的侮辱。”黑白子羞愧的低下頭,“我輸了。”
“七十一步,你很不錯。”軍邪點頭表示認可,今日所有少年中,黑白子棋藝也最為精湛,給自己帶來的壓力也最大。
“可還是輸了。”黑白子頭越垂越低,淚水不爭氣的從眼角流出,“你同時對弈三人,我都贏不了你。”
“他比你大那么多,贏不了也正常……”絕辛拍拍黑白子的后輩,盡量安慰著。可這句話,對于黑白子來說,這些話卻更加刺耳。
“二十歲不成國手,終生無望……”黑白子口中嘟囔著,“我六歲便已打譜,十二歲出師,終日沉迷其中。自以為天賦異稟,能在這黑白縱橫之間闖出名堂。改名‘黑白子’便是表明此心,一心弈棋,不問世事……不曾想,今日遇到先生,敗的如此凄慘。”
黑白子抬起頭,第一次和軍邪對視,顫抖道:“我使出全力,卻被你殺的片甲不留,我……佩服。”
軍邪未作評價,原本欣賞的目光也逐漸散去:“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可癡迷其中。”轉身對著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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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言道:“姑娘,該你了。”
“根本贏不了嗎……”詩晴此時全無斗志,她棋藝尚且不如黑白子,一對一根本毫無勝算,輕嘆一口氣,決定棄子認輸。
詩晴拿起棋子,背面朝上,準備放棄。軍邪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眉頭漸漸舒展,輕聲道:“結束了。”
“別急嘛,老神仙。”忽然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用戲謔的腔調打破了凝重的氣氛。眾人齊齊向聲源處看去——只見宇星輕斜著身子,微微低頭,目不轉睛的盯著棋盤。一只手托著腦袋,一只手懸空持子,用極為囂張的語氣挑釁道:“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啊?”
黑白子、詩晴、絕辛,甚至連一旁的風無都被這句話嚇到。面前可是堂堂軍門掌門,小子竟然敢這么囂張!大家迅速看向宇星面前的棋盤,只見——
黑白落子縱橫交錯,前五十二手,一模一樣,宇星明顯在模仿軍邪的每一步。第五十三手,軍邪落子天元,親手斷送宇星模仿到底的美夢。但這本身也是一手弱棋,因為僅此局而言,占天元本身無關緊要,白白浪費一子。宇星抓住機會,一子落在要害處,形成攻勢。軍邪當時分心他處,只當宇星是門外漢,并未留意。下一回合,軍邪落子未做太多考量,宇星的一子卻如毒蛇般藏入軍邪的棋陣!
可惜當時軍邪仍未留意,還在關注另外兩局,未發現棋局氣運變化,這第三步,仍是信手一下,按基本套路落子。宇星本能此時斬殺數枚黑子,卻仍沉下心來,繼續埋伏。第四回合,軍邪雖隱隱發覺局勢有些不對,但正值黑白子認輸投降,自己得意之際。全然不曾關注宇星面前的這局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