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呂候在邊關待久了,腦子也愚鈍了。”齊訣負手而站,看著城墻下的屠戮場,淡淡開口,“本官是為了關城內的百姓罷了,顧將軍一己之身抵御千軍萬馬,實屬令人敬佩,可這計劃也沒人提前和我這個監軍說啊,本官不知罷了。”
別說齊訣不知,就是呂候等一眾關城將領也不知。
可呂候畢竟三朝元老,擔任邊關大吏,怎么可能不知道齊訣的心思,他冷哼一聲,正直道,“關城一站,本官定會如實啟奏陛下,齊閣老莫要多說。”
老匹夫,找死
齊訣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別人察覺不到,可唐寧寧卻是一清二楚的捕捉到了。
她心底暗戳戳的,看了眼清廉正直的呂候,見齊訣的人都不管她了,便往前走了幾步,站到了呂候的身邊。
“當年在西南與南疆一戰,顧將軍就大勝而歸,成為了百姓心中的戰神,一直來,守護著玉門關,今日一戰,顧將軍必定再次名揚天下,其他諸國定不敢再來犯我大周國土。”
呂候的心中很激動,前幾日,關城被打的節節敗退,百姓紛紛逃竄,李木將軍受了重傷,原以為,關城要破了,卻沒有想到,顧封拓給了漠北好重的一擊。
如今,關外民生凋敝,漠北奴隸泛濫,族群四分五裂,關城一旦破了,都會涌入進來,大周的百姓可受不住。
唐寧寧聽著呂候的話,目光灼灼的看著城樓下的打斗,不愧是經驗豐富的將軍,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敢置之死地而后生,主動出攻,分兵三路夾擊漠北騎兵。
思此,她又不由得往遠方的多爾濟的方向看去,只見他似乎在和人交流,一身紅袍耀眼奪目,身子側對著大軍,隱隱能看到他俊逸的側顏,手上動作頻繁,似乎在生氣。
沒錯,多爾濟平生還從未被人如此打過臉,他早在父汗面前發出了大話,這次必破玉門關,可如今,他的軍師卻告訴他,他們必須撤,及時止損。
“恪索爾,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藥葛羅薄奚皺眉,好不容易快要攻下關城了,卻要不戰而退,她不甘心。
恪索爾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身黑色的異域裝扮,脖子上掛著幾個大骷髏,又大又圓,他看著戰爭局勢,鄭重的看向了多爾濟,平穩緩聲說道,“小可汗,現在撤退,我們損失會降到最低。”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多爾濟臉上布滿了陰云,他處處被顧封拓壓了一頭,真是可惡
恪索爾輕笑著開口,“中原人常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下,我們的軍隊糧草被毀,軍器被盜,可以說是內憂外患,當務之急,還請小可汗先行回去處理家事。”
“南疆本應在攻打梁州,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先前一切作廢,小可汗回去還要去南疆一趟,親自見一下蠱王,大周的事兒先放一放。”
藥葛羅薄奚一聽到南疆就生氣,嗤了一聲說道,“冷紫箮是個不堪重用的,到現在,都聯系不上人。”
多爾濟深知,恪索爾說的都是對的,可他看著伏尸千里,血流成河的戰場,不甘心這樣離開。
“小可汗,還有一事,駐扎在西汌關的營帳被偷襲了,瞟魯被射了一箭,涼州易守難攻,地形復雜,可汗已經命人都撤回來了,大軍很快就會回來。”
這一消息讓多爾濟的臉瞬間黑了,藥葛羅薄奚臉色同樣不好看,他們這是被顧封拓擺了一道。
“巴隆”
被稱作巴隆的男人是個大塊頭,掌管漠北軍事指揮的鉦人。他聽到多爾濟的喊聲,抱拳大聲道,“小可汗吩咐。”
“鳴金收兵”
“是”巴隆立刻吩咐了下去,開始鳴金。
藥葛羅薄奚遠遠的看著整個戰場,騎在馬背上,捏緊了拳頭,這是她從軍以來,打的最憋屈的一戰。
看著多爾濟已經騎馬撤退,藥葛羅薄奚收回目光,忍痛離去。
“追”
顧北大喊一聲,卻被顧封拓攔下,“窮寇莫追。”
漠北族是騎兵,他們追趕不上,會反遭殺戮的,而且,這一次是使了計,打了個漠北措手不及,將士們也都傷亡慘重,不宜追擊。
漠北族的大軍來時氣勢沖沖,回時卻大敗而歸,倉皇出逃,顧封拓行兵布陣,打敗漠北十幾萬鐵騎的戰功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大周,朝堂上也是議論紛紛。
陛下聽到漠北敗退的時候,也是龍顏大悅,拿出了顧封拓簽的生死狀,一把就給撕了。
上書房里,楊公公看著邊關傳來的戰報,又見陛下親手撕了顧封拓簽的生死狀,小心翼翼的上前添茶,尖細的聲音響起,“顧將軍神勇在世,陛下再不必為邊關煩憂了。”
邊關的戰事剛剛傳到了京城的時候,聽說是傷亡慘重,本打算放棄關城的,沒想到,顧封拓竟然親自上折,請求回關城作戰。
還簽下生死狀,若是關城不保,便戰死沙場
邊關支援了涼州幾萬的兵馬,留在城內的將士并不多,能夠大勝而歸,實在是難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