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房間里似乎隱隱響起一個聲音。李峰睜眼四顧,卻尋不到發聲處。
這聲音既陌生又熟悉,目光返回到養母的相片上。
恍惚間閃迭出另一個女人的模糊影像,他努力去辨認,影像逐漸清晰,是母親在幽怨地看著他,他眼里的淚控制不住地嘩嘩地流了下來。
母親,對不起,孩兒說過要回去陪您過年的,可三年了都不曾兌現,孩兒不孝啊!
大年夜里,您獨自一人守著幢大大的空宅子,那般的景致,是多么地凄凄慘慘戚戚啊。
驀地,電話鈴驟響,大半夜的,誰會來打擾我的清凈?
李峰真心不想接這個電話,可電話鈴仍頑執地響個不停,他無奈接了,竟然是他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瀨原。
電話那頭很嘈雜,瀨原幾乎是吼著在喊:“李峰君,還以為你去‘樂高’那邊了呢,年三十的一個人在家不覺得凄苦嗎?快過來吧,這里鬧騰得都快開鍋了。”
“華夏人的年三十,我去湊什么熱鬧。”尚未從愁緒中走出來的李峰慵懶地說。
“入鄉隨俗,開心就好,健田汰君也在這,小小敏還問我你跑哪去了,說你許了要給她壓歲錢的。快來吧,一個人待著多沒意思啊,等你啊,快。”
放下話筒的李峰略有些發怔。小敏——“紫羅蘭”竟然向人打探自己的消息,這是紀律所絕對不允許的——她是急欲向自己傳遞某個信息!
難道出事了?她那邊能出什么事?
出門時,已經是深夜快十二點了,沿路家家戶戶都還亮著燈,都在守歲呢,三兩小孩一手捏著個小炮仗,用另一只手里的香點燃引信往空中一扔,“啪”的一聲響。
一路走去,李峰遇著好些個素不相識的男男女女向他拱著手說著過年好來年發達一類的祝福話,他心里頓時暖暖的,可他對他們卻始終說不出這樣的一句祝福話來,反倒有些壓抑——我善良而苦難深重的同胞們啊!
掀開酒吧厚重的門簾,熱浪和著音樂聲喧囂聲撲面而來,一幅從不曾見過的景象呈現在李峰面前,所有的軍官們或站著或坐在桌子上圍成一個圈。
伴隨著熱烈的舞曲或晃著上身或扭擺著臀部,嘴里呵呵地大聲吆喝著,使勁地拍著巴掌,中心地帶二十余對男女瘋狂而忘我地熱舞著。
而這些女人全都是酒吧的女招待,其中竟有著從不伴舞的“紫羅蘭”,她是藉此為近身接觸自己創造機會?
一名眼尖的叫莉莉的女招待一眼看到了李峰,發一聲喊“峰哥哥來了”,所有的女招待尖叫著“峰哥哥”朝李峰涌來。
不甘人后的“紫羅蘭”撒嬌地喊著,“是我的峰哥哥,又不是你們的”也奔上前來,與其他女招待們像演練過一般整齊劃一地向李峰鞠了一躬,嘴里喊著“祝峰哥哥仕途發達帥氣永在,紅包拿來”,一個個向他伸出手討要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