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參謀長說:“不好打也得打呀,要怪這英國佬太不是東西了,自己打不過還不讓咱們上前,這會兒被日寇人打得屁滾尿流了就把咱們往前拱。”
戴安瀾再一個長嘆:“拱吧,這條命早晚得拱在這異國他鄉了。”
宣參謀長斥他一句,別胡說,他二人又焉知此話竟一語成讖,以致日后宣參謀長每每想及這一晚淚滿襟。
“誰——?——口令!”二人前方的衛兵發出一聲吆喝。
戴安瀾和宣參謀長抬眼望去,殘破的農舍陰影里幾許影影綽綽并不搭腔且快速向這邊閃動。
在幾名衛兵拉槍栓的響聲中,槍聲爆響,若非參謀長拉著戴安瀾快速閃入身邊的一棵大樹后,或許已然報效國家了。
除前方迅疾奔來的十余人影外,后邊小路那方亦涌出一撥十余人。戴安瀾在自己的營地內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給包圍了,不出意料,布置在村前村后的崗哨被敵方摸了。
與此同時,他們身后六七十公尺遠的軍部指揮所那方亦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和手雷聲,指揮所屋頂的天線給了敵方一個明確的目標。
幾乎不用腦子想,能繞過駐地外圍而摸進來,顯然是日軍一次目的性十分明確而精準的偷襲行動,試圖端了第200師的指揮所陷我于自亂陣腳。
大半夜戴安瀾身邊只跟了一個班的警衛,好在這一個班的警衛是優中選優的精干。
當即分為三撥,兩撥分別對付兩邊夾擊而來的偷襲者,一撥二人閃至戴安瀾和參謀長身邊,迅速將二人帶離現場找了個掩蔽之地藏身。
也好在偷襲者的目標是軍部指揮所,他們這邊只是偶遇,若是知曉這二位半夜睡不著溜了出來,別說一個班的警衛,一個排又如何,一頓子彈手雷當場報銷。
更好在警衛連及左近宿營的部隊反應神速,有的幾乎是光著身子跳起來抓起槍便投入戰斗。
即便如此,戰斗仍持續了十余分鐘之久,敵方眼看討不了好去才迅疾四散撤離。
待戴安瀾飛奔至指揮所,所幸里面只留了一名電訊員和一名參謀值班遇難外,余者安好。
盛怒的戴安瀾一腳踢飛了眼前的一張折疊椅,大喝一聲,見了鬼了!
中日于緬甸開打,沉寂了多日的軍令部一廳從小年的頭一天便開始忙碌起來,院子里停滿了高官們的小車,一廳上上下下所有人像上緊了的發條高速運轉起來,整個年里頭,僅年三十和初一兩天輪流放了一天的假,那個緊張那個忙啊。
這日上午,兩個本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來湊熱鬧了。
一個是鮮少出現于一廳的二廳情報處長段留一,他是去找三樓的詹維本的,上了二樓他想先跟梅子軒打聲招呼,待與詹維本談過后過來跟他聊聊。
門里有人在說話,卻非梅子軒本人,他敲開門,竟看到了另一個本不該出現在一廳的人,情報局九處副處長何寬。
門是何寬來開的,很自然地,他問了聲:“何處長,一大早你怎么會在這兒?”
何寬說:“找梅處長聊個事,剛到一會兒。”
段留一遂揮揮手:“二位接著聊,回見”
待段留一走后,何寬對梅子軒說:“遠征軍接連出現泄密情況,別說我們這些人了,就連當事人都覺得泄密源來自國內,而極有可能就是樓上的那一幫人里,或者就在你們一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