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醒的有點早,顧長安抱著臉盆去洗手間時,天還只是蒙蒙亮,看了手機,五點五十八分,權且六點。
刷牙的時候,顧長安又懟著面前的鏡子看,兩眼還都是血絲,昨夜的夢做的累人,那個人跟著電影畫面表演,估計他也跟著表演了一晚。
而且明擺著入戲了,這會兒心緒還雜亂不堪。
離別,死亡,總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咕嘟,咕嘟。”顧長安灌了一口水,仰著頭,漱著嘴里泡沫,然后重重吐進水池里,想把一些東西渲瀉出來。
感覺輕松一點,又裝了一盆水,然后將整張臉深深的埋進水里,直到有些窒息才抬起臉,深吸一口氣,沁冷的空氣直灌鼻腔,顧長安不由重重咳了起來。
“你小子,搞什么鬼?”大劉這會兒一手端著臉盆,一手夾著一根香煙,溜溜跶跶進來,看到顧長安直咳,將盆丟進水池里用勁拍他的背。
顧長安才緩過勁來。
“想看看嗆水窒息是什么味道……”顧長安咧嘴笑。
“神經。”大劉倒沒覺得顧長安真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覺得這人演戲有些魔怔了。
罵罵咧咧一句,大劉一手抓著廁紙,一手仍然夾著香煙進男廁蹲坑去了,又叮囑顧長安一句:“你一會兒去買包子,幫我帶三個。”
“我今天不買包子,我一會兒桿面條,做碗爛糊面吃。”顧長安道。
本來是想自己做包子的,但要發面,來不及了,做碗面條也一樣。
自小到大,顧長安心情煩亂的時候,就喜歡和面,看著面粉被拌成面絮,然后揉成面團,最后揉的光亮如脂,整個過程就是整理煩亂心緒的過程。
家里老爺子,習字學的是柳體,常常臨摹柳公權的《金剛經》,后來還寫《菩提偈》。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時時勤拂拭,勿使若塵埃。
顧長安雖然不信佛,但他覺得他和面這個習慣頗得一絲《菩提偈》的禪意。
有時候也覺得,也幸好他有這習慣,要不然,自小就看著,并體會著夢里那個人的一切,他如今還不得精神分裂啊。
“爛糊面啊,那多搞點,我也要一碗,老秦那老家伙以前在我面前得瑟過,講爛糊面是滬上最浪漫的食物,還講鮮的掉眉毛,我得嘗嘗,你還要再多搞點,老秦要是曉得你吃爛糊面沒給他留一碗,他能懟得你無地自容。”大劉蹲坑里哇哇叫。
這場面不能看。
顧長安一臉嫌棄:“爛糊面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的,你今天不帶戲啊?”
“哪能天天有戲,《奔騰的大河》最近一直在拍室內戲,最多要個前景,沒群演什么事兒。”大劉道。
顧長安點點,也確實,其實今年比起以前好太多了,劇組都扎堆。
“那成吧。”顧長安應聲,然后擰干毛巾,端了盆往外走,走到門口又碰上端著盆的于曉。
“怎么跑一樓來了?”
“客滿。”于曉抿嘴笑。
顧長安抬頭看,果然,二樓都排隊了。
嘿嘿一笑,想了一下又沖著于曉道:“我今早弄面條,你一會兒過來吃。”
反正一只羊是趕,二只羊是趕,三只羊還是趕。
“好。”于曉笑咪咪點頭。
顧長安回屋里就卷起衣袖,先擺好面臺,稱好面粉,然后又跑到大劉和老秦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