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壓根不知道這朝堂的水有多深,他這個做爹的處境有多艱難,沒有丞相府的庇護,他這個太常寺少卿什么都不是。
他若敢惹將軍府那邊一絲不痛快,不等云大將軍出手,丞相大人便會將他直接推上斷頭臺。
他不能讓朱家幾十口人來為這孽障陪葬!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她嫁得遠遠的,以后,她即便鬧出什么幺蛾子,也傳不到皇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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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灌下去,氣急攻心的海氏才幽幽的醒轉過來。
見顧弘文、顧弘武一臉關切的站在床榻邊,海氏混濁的雙眼一紅,眼淚順著紅了的眼角滾滾而下,瞬間便浸濕了枕在頭下的繡花軟枕。
“母親,茶樹死了便死了吧!等到了晚秋,咱們再買些茶樹種上也就是了。”顧弘文輕聲勸慰道。
母親年紀大了,本該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她卻執意要去擺弄什么生意,他這做兒子的也不好多說什么。
“是啊!到時候咱們買些好苗種上,來年便能采茶了。”顧弘武也輕聲附和。
趙氏見狀,也滿臉堆笑的往前湊了湊,“兒媳聽說,現在那些世家和勛貴人家都喜歡喝那什么霧山碧芽,八十兩銀子買半斤霧山碧芽還是最次的那種,稍稍好一點的,都要賣到幾百兩銀子一斤,到時候咱們滿山種上霧山碧芽,還不跟守著座金山似的。”
沈氏站在一旁瞧著,也不言語。
前兩日她借口給雅姐兒送玫瑰酥餅,也往將軍府送了些,兮姐兒能收下,也讓她稍稍安心了一些。
老虔婆想作死是她的事,她可不愿奉陪。
想到這,沈氏扭頭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柳若煙,“母親既然醒了,你就先回去吧!安哥兒還小也離不得人,母親這里有李姨娘、秦姨娘守著也就是了。”
“是!”柳若煙微微愣了一下,連忙福身應道。
在這守了半日,她還真有些不放心。
“哦!對了!我前些日子給安哥兒縫制了幾身秋衣,你讓陳媽媽跟著碧草去取一下。”沈氏眼眸微微流轉了一下。
柳若煙眉目一驚,“安哥兒……怎么敢勞煩夫人……”
“安哥兒也喚我一聲母親,我為他縫幾身秋衣怎么了?只是多年不拿針線,有些手生了,給安哥兒湊合著穿吧,等過幾日得空了,我再給安哥兒趕制幾身冬衣出來。”沈氏笑了笑。
床榻上的海氏雙眸一緊,臉色不由得難看了幾分。
她還想著將柳若煙那賤人困在青竹院幾日,給李氏創造些機會與兒子……
等兒子徹底墜入了李氏的溫柔鄉,她看柳若煙那殘花敗柳還能翻出什么浪花?
“妾身代安哥兒謝過夫人了。”柳若煙連忙朝著沈氏福身道。
“趕緊回去吧!別讓安哥兒等急了!”沈氏擺手。
海氏那點小心思她都不用去想。
至于李氏……
只要不做出什么妨礙她的事,她也懶得去管。
她若敢在顧家興風作浪,影響了她的雅姐兒,她一定不會饒了這個賤人。
顧弘武暗戳戳瞪了眼趙氏,神色中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看著自家媳婦的舉止再想想大嫂的姿態,他在心里長長的嘆息一聲,朝廷大員家里培養出來的女人果然不是小門小戶養出來的女人可以比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