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都是要吃喝拉撒的,又不是神仙。”老汪壓低嗓門,生怕吵醒警察和壯漢。“我的肚子也好痛,我也要去方便一下。”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自己的手機。手機電格顯示一個小細條,令人恐慌的小細條——在家里看到這樣的小細條立馬就插上電源充電去了。還沒來得及看時間,幾張抽紙已經遞到了自己的面前,手機卻被對方拿了過去,直照向右上角。
“那邊,師傅。”老汪會意地接過電話,爬了過去。看好位置便把手機揣進兜里,急急忙忙解開褲帶,蹲了下去。腹中污物勢不可擋往外闖,暢快倒是暢快了,一股臭味卻也隨之而來。“噼噼啪啪。”一股濁流滾滾而來,老汪的臉不由得滾燙起來,幸虧一片黑。有時,這黑也很可愛,可以幫你罩住屁滾尿流之俗事,可以幫你掩蓋尷尬至及之不堪。唉,他們要全都是睡著的就好了。
抖完包袱,老汪一把一把抓起土,把自己的杰作也給蓋上了。爬回來一看,已是下午一點七分。
“師傅,把手機給我,我的手機沒電了,在充電,我去繼續鑿那兒。”
“給我刀讓我去吧,不能總讓你一個女人賣力地干,我們男人心安理得睡大覺啊!”
“好吧,那我一會兒來換你,你可要注意頭頂上的情況,安全最重要。那兒已經劃開一小道縫,沿著那條縫鑿,到時候好用手去掰。”
老汪答應著接過刀,爬過去,看到頭上土面開了一道淺淺的縫,便也沿著那條縫鑿去,才鑿了大概半個鐘頭,手機自動關機了,也只得退回來。經過這一陣勞動,老汪手臂發酸,腹中空空,腸腸肚肚也都醒來,開始搗亂鬧騰,嗓子眼里更是干澀冒火,嘴里差不多就可生起一片塵霧了。他不由得往那個布包那里看,他記得那瓶礦泉水還有一點兒,還有塊巧克力,都在那布包里。
“你是到我們這兒出差吧?”為了遏制自己想要把手伸到那包里去的邪惡沖動,他閉上眼找話說。
“是的。我們來了一個工作組,檢查市雙創工作。”
“難怪這段時間,天天要我們學習什么精神什么文明的。”
“都是學文件嗎?沒具體化?”
“什么具體化?”
“對于你們的士車師傅來說,就是文明駕駛啊之類的。”
“學了,連打票器需要修理更換的事都說了,我車上的打票器上星期才換好的。”
“一塊錢的燃氣附加費呢?”
“啊,我……我被要求停車整頓三天就是你……你……”
“是的,是我。這是我的工作,希望理解。”
“哦,原來如此。理解理解。”如果不是一片黑,老汪臉上的一片波瀾,便會一覽無遺了。
“這一塊錢早就規定不能收的,不能轉嫁給消費者。看來你平時都收這一塊錢的啊。”
老汪沒吭聲,緊緊閉著眼。
“哈哈,師傅啊師傅,你就是個木瓜腦袋,打票器都叫你們換了,你還敢收那一塊錢的燃氣附加費。你不撞槍口,誰撞槍口?”壯漢不知何時醒的,突然插進來。
老汪懶得張嘴,連眼睛也不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