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隨時都在變化,何況人呢。
我相信你此刻說的都是真心話,發自肺腑的話,可是,我也會相信你在將來某一天會下令殺死我。
這無關乎任何人和事,只緣宿命,身為皇室中人的宿命。
在皇帝劉徹的一生中,他敢說他沒愛過陳阿嬌嗎?不,他愛,很愛很愛。
可是,他照樣將陳阿嬌請入了冷宮,一應用度沒有絲毫減少,只是,不再見她。
這便是最殘酷的懲罰。
皇帝劉徹喜愛前太子劉據嗎?喜愛,發自內心的喜愛。
可是,劉據的下場是什么,身死異鄉,死后只有一座思子宮證明皇帝還緬懷過這位太子殿下。
鄂邑公主并不是不相信劉弗陵的話,而是她相信,正因為相信才苦笑。
俗話說:看透人生的人最是悲哀。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鄂邑公主大概就是最悲哀的人了吧。
朝政的遲鈍可并不代表看透世事的聰慧。
馬車吱吱呀呀的駛進皇宮,伴隨著夜幕的降臨。
于是,整座皇宮都被黑夜籠罩,看不清現實與虛幻,這無疑是很可怕的。
老李頭找到劉拓,對他說了一件事,讓他小心些。
劉拓嗯了一聲,說:“其實,我早就生疑了,只是,還不敢確定。”
老李頭看著劉拓。
劉拓苦笑一聲,“我不想傷了胡姨,畢竟,她是無辜的。”
老李頭對此倒是表示贊同,對呀,拓小子就是這點好,善良,不過,旋即老李頭又暗自呸了一聲,這小子哪里善良,分明就是小狐貍一個。
“行,這事你自己看著辦吧。”老李頭喝了口茶水起身,“老頭我就不操那么多心了,困了,睡覺去嘍。”
第二日,一個讓劉拓絕對沒有想到的人來了。
“拜見劉軍司。”
許廣漢很是高興,臉上充滿笑意。
自從那日甘泉宮之后,劉拓便將許廣漢這位侍從官忘到了腦后,不曾想,今日他竟登府拜訪。
“劉軍司,這位是內人徐氏。”
跟在許廣漢后頭的婦人抱著一位身穿墨綠色皮襖的精致小女童對著劉拓拜了一下。
劉拓愣了愣神,然后趕緊將這一家人請了進去。
許廣漢坐在廳堂中,劉大奉上了茶水。
“請喝茶。”劉拓盡著主家之宜。
許廣漢的夫人徐氏很是賢惠,只是她懷中的女童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有些不老實,四處張望。
劉拓心中猜想著。
許廣漢對著劉拓又是一拜,真情實意道:“那日,多謝劉軍司救命之恩,吾,沒齒難忘。”
劉拓忙扶起了許廣漢,揮揮手說:“許侍從言過了,若不是那日恰巧碰到這事,不然我也沒這個機會,說白了,這就是緣分。”
許廣漢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不管那日究竟是為何,面前的這位劉軍司確實是救下了自己。
要知道,那日,自己是陷入了一個多么大的泥潭之中。
否則,那些人何故栽贓陷害自己,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后來,便爆發了甘泉宮之亂,兵戈之中的許廣漢藏入了米缸之中才逃得一命。
然后便有驚無險的回到了這長安城。
這種事情,此生再也不想經歷第二回。
事后,許廣漢回想起此間種種,才記起是劉拓救下了自己,不然,那日自己被送往廷尉府,恐此刻的自己早已經身首異處。
想想便很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