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臨死前會想些什么,又會覺得此生遺憾過什么,或是錯過些什么。
可,都要死了,想這些好像又有些多余了。
甭管遺憾還是錯過,都是曾經式,劉拓討厭曾經式,他喜歡現在式和未來式。
精氣神,活著就要有精氣神,不管是否貧窮或者富有。
有一種精氣神,叫做執拗。
劉拓看著對面這個漢軍小卒,就是如此,從他執拗的臉上劉拓看出了故事。
如果可以,劉拓真想說一聲:嗨,兄弟,我有酒,你有故事嗎?
擦干刀身上的血漬,劉拓看著又恢復原本明亮模樣的新式環首戰刀,他發現,自己對這種劈砍力道十足的新式環首戰刀越發喜愛了。
駕馬來到這個漢軍小卒的身前,劉拓問道:“漢人???”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陸仁佳身上穿著漢軍的軍服。
陸仁佳嘴唇干裂,雙股打顫,內側更是在一日一夜的奔逃中磨出了血來。
這種痛苦遠遠不是最,陸仁佳想要的更多。
“大將軍周禹麾下斥候先鋒軍小兵陸仁佳,參見將軍。”陸仁佳對著劉拓抱拳。
劉拓點頭,原來是周禹麾下的先鋒斥候,也難怪被匈奴游騎追殺至此了。
左右一看,劉拓大概也知道他們這支斥候隊伍只有此一人活了下來。
“你的袍澤,都戰死了?”劉拓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
陸仁佳昂頭,說:“死得其所!!”
好一句死得其所,好一群大漢兒郎。
“看來還是一個讀書人,出口成章。”劉拓贊譽道。
“多謝將軍!”
這段時日的戰場廝殺已經足以讓陸仁佳脫胎換骨,不僅僅局限于一個讀書人,還是一名驍勇的漢軍小卒。
死生事,唯此而已!
“行了,別硬撐著了,趕緊從馬背上下來,讓軍醫給你瞧瞧。”
劉拓早就看出了陸仁佳的強撐之態,嘴唇干裂,面部也有些皸裂,看他麾下的戰馬,三匹都累成了這副模樣,可想而知這小子跑了多長時間。
在劉拓眼中,打不過就跑不丟人,反而是打不過也要硬上最后丟了性命才丟人。
有句老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陸仁佳也不做作,翻身下馬,然后很順手的摔倒在地。
劉拓搖頭,道:“去個人,扶著點。”
陸仁佳被人扶著來到血芒軍大營。
劉拓喊來隨軍軍醫義岸,指著陸仁佳說道:“這小子有些脫水和磨傷,救治一下。”
然后得了劉拓真傳的軍醫義岸忙去試驗他的新法子去了。
劉拓摘下頭盔坐在地上痛快的喝了口水,今日的日頭著實大了些,讓人有些燥熱。
真想將這身甲胄脫個精光,渾身**裸地站在草原上清爽,最后,為了小命著想,劉拓決定還是暫時別這么狂野不羈了。
陸仁佳剛一坐下就被人摁倒在地,他們像是看著一個白嫩嫩的小娘子一般。
“你們……你們……干什么?”陸仁佳的聲音弱弱的,自己,不會是進了賊窩吧。
接著,一個看著比自己還年輕的士卒走了過來,他袖子上還帶著一個袖章,白色加道杠,仔細看去才發現上面一角有個‘漢醫’字樣。
“小兵,莫要著急,吾這就為你醫治傷口。”
陸仁佳覺得自己的世界被顛覆了,你特么這么年輕,誰信你是個軍醫呀,別沒傷死反倒被你這個庸醫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