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人都走了,現在我來問你,你要和我說實話。”白小雙輕輕拍了拍白梅的手。
白梅睜開了眼,眸中微光幽幽,一手依舊放在小腹上:“大人……你不用說,我都知道,崽子保不住了。”
白小雙怔住,就見白梅把兩只手都放到小腹上:“有這些天,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現在當不了他的娘,也當不了任何一個人的娘。所以現在挺好的,都過去了……”
屋里光線明滅,映得白梅小臉如玉,朦朧似霧。
說實話,白梅這兩天想得很透徹。
倒不是一下子就想通了,而是大大小小的事情合在一起,人就會慢慢,慢慢地變了。
在以前,白歲還沒倒臺,白安的劣勢倒沒太明顯,他娘也就是一普通雌性。
白梅也曾想過跟叔叔家住在一起,成為更加親密的親人,她給白安生幾個小崽子,和嬸嬸白玲一塊兒養大這群崽子,白歲家知根知底,地位也高,她親娘也不用憂心。
可一旦白歲倒下,就看得到白安根本還沒長大。別說是族長,他想撈個生產隊長當一當都夠嗆。在家里偷懶,到了部落里也偷懶,沒人喜歡游手好閑的人,這種人怎么能照顧得好婆娘崽子?
雖然現在他的耳朵重新聽得見,但因為她腹中胎兒被“詛咒”,在嬸嬸眼里那就是該驅逐出部落的人。可是,這一切也有白安的責任,嬸嬸怎么就看不見呢?
白歲倒了,白安還沒立起來,白玲偏心自己兒子,顯得她進是錯,退也是錯。
她的日子尚且如此難過,為什么還要把小崽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呢?
說到底,錯的還是自己,是她全信了娘的話,以為白安是好人,也不考慮清楚就跳進坑里。
“祭司大人,都過去了,以后會好起來的。需要我做什么你盡管吩咐,我都會配合。”
白梅語氣平淡,雙手交疊護住腹部,朝不知道哪個方向微微一笑。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實際上,腹中小崽子在瘟疫爆發的那天夜里已經不在了,是她一直瞞著,一直瞞著,直到身體忠實地反饋出跡象來……
白小雙不知道這個苦命的妹子到底經歷了什么,但她知道,白梅已經想通了。
“那行,我現在就給你拿藥。服藥之后,你可能會出現這些癥狀,例如失血、娩出胎盤,但我也會做好相應的……”
白梅的事情需要房車的儀器和藥品,倒是急不來。
參考著一些止血的方子,白小雙琢磨出來一個溫和的藥劑,讓燕姐兒先熬制草藥穩住白梅的情況,等房車沖了能后再準備藥流……
同一時間,營地西南角,赤骨站在關押“病人”的屋子前,冷眼旁觀幾個當事人的“審理”。
綁著活尸化的病人的繩子被割斷,屋子的門沒有硬闖的痕跡,病人也沒有到處覓食。
病人失蹤當晚,暴雪來襲,屋外所有痕跡都被雪掩埋,沒人知道病人為什么能割斷繩子,又為什么沒有襲擊族人,更不曉得最后他們到哪里去。
一切就像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平平無奇的一夜,這些人就都消失了。
其中最激動的當數白玲。
“……他身體那么虛弱!每天都吃不飽!還能怎樣作惡呀?你們就是想把他害死!好繼續你們的謀算!”她聲嘶力竭叫嚷著,脖子青筋像蜈蚣似的一凸一隱。
白安勉力抱著她,防止她一沖動跑去挑釁白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