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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安舒展了一下筋骨,想打一套拳法,也是大兄教的,無根無極,萬法自然。無極而生,是為太極。
贏安曾開玩笑說:“大兄可是偷了道家的傳承?”大兄眼神飄忽,卻笑而不語。
可惜,一套拳法還未過半,贏安便滿頭大汗,咬牙堅持,這才將整套拳法打完。
喘息的靠在矮幾邊上,竟發現一身疲憊盡洗一空,頓時困意全無。
平息片刻,便朝著殿外喊到:
“羊小胖!”
喊了一聲,未有動靜,嘴角一楊,便又喊一聲。
只聽哐當一響,一個圓咕隆咚的影子從殿門后面滾了進來。
“大...大...大王叫奴?”
這坨衣亂帽斜的玩意兒竟一直圓潤的滾到了贏安的腳下。
看著眼前這坨胖乎乎的東西,贏安實在沒忍住大笑了起來,心情甚是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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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高秋,繁華盡收。
楚懷王終究還是放下了恐懼,畢竟,國土失而復得,還能坐享一杯美羹,何樂而不為。
尤其是終于不用再面對那個男人,那個即使站在城樓上遠遠一望就能讓他驚懼萬分的男人。
陳軫也是這樣勸說楚懷王的,不管贏武是否真的被驅逐,白得十幾座城池,總好過妄動兵戈,白骨露野。
他雖是師出縱橫,卻最不喜兵伐,只學了些捭闔之術,極善口舌之利。
可惜當年入秦為官,久不得志,唯一一次能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還被年幼的贏武給破壞了。
秦惠王針對魏韓之爭問策群臣,他本想以卞莊子刺虎的典故獻策王上,卻不料那贏武小兒搶先一步,以鶴蚌之爭,漁翁得利的故事贏得滿堂喝彩。
對此他一直懷恨在心,憤然離秦的他在楚國討了一個差事。
如今秦國畏懼五國聯盟,竟嚇的將那好不容易才攻打下來的韓國拱手想讓,真是可惜,可憐。
那贏安小兒果然不足為懼。
這是楚懷王和陳軫此時共同的想法。
擁有同樣想法的不止楚懷王和陳軫兩人。
此時臨淄故城正在大擺宴席。
齊宣王高居王座,舉杯大笑:
“本以為秦惠公那個勇武大兒還算有些本事,怎料那大兒也只是個匹夫之勇,竟被一個病秧子改詔奪權,著實可笑。”
“如今那病秧子一聽五國伐秦,竟嚇的將他大兄辛苦打下的韓地拱手相讓,這也配稱王?秦惠公死不瞑目啊!哈哈哈哈!”
齊宣王大笑,群臣亦大笑,三百吹芋手更是群情激奮,賣力異常。
唯有坐在角落里的屈原笑不出來,他是受楚懷王之命前來商議五國聯盟之事的,可如今,誰還肯聽他一言?
大王糊涂啊!陳軫誤我大王啊!
屈原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悶酒,好生無趣,突然一個恍惚,他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
呵,三百樂人皆肺胸起伏,喉管涌動,唯有其中一人搖頭晃腦,裝模做樣。
屈原嗤笑一聲,再飲一杯,看來這齊王也是好大喜功之人,還宣揚自己明察秋毫,竟連眼皮子底下的濫芋充數都察覺不到,甚是好笑。
這時,一名佝僂老叟被宮女從殿外攙扶了進來,大殿的群臣頓時將目光集中在了老叟的身上。
這位老叟可不簡單,雖是齊之贅婿,卻被先王拜為政卿大夫,直言敢諫,不辱使命,當屬亂世之賢臣。
不僅如此,當年齊桓公修建稷下學宮之時,這位老叟便是最早的稷下先生之一,在學宮之中頗有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