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生芽,潤澤大地,正是春耕好時機。
贏武準備離開了,這座小城并不是他的目標,只是在這里過個冬而已。
子容問他下一站可否是宜陽,贏武搖了搖頭,以他這點兵力和軍備,去宜陽,無異于羊入虎口。
既有氏族林立割據城池,那就一定會有流亡江湖落草為寇。
所以他準備去給那些江湖門派,送一份大禮。
時間還早,況且這陽翟論會,怕是沒那么容易如期舉行。
蘇秦若是知道公子武的想法,定會開懷大笑,引以為知己,因為他正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再次來到齊國,不免有些感慨,少時窮困潦倒,又遇饑荒兵亂,逃亡至齊國時,險些餓死,若無恩師搭救,哪還有今日的蘇秦。
如今重回故地,卻早已物是人非,而他蘇秦,也不再是當年那個麻草小子了。
蘇秦乘坐的是燕國使臣的車隊,此行而來,便是他為王上獻的第一策。
“寡人舍不得韓地,又害怕子牙河的齊軍,如今叛亂雖平,但尚有余波,軍隊是斷然不能離開邯鄲的,蘇相可有什么法子,能破此困境?”
“王上所圖,甚大啊,孟夫子曾言,這魚和熊掌不可得兼啊,但,若王上執意如此的話。“
“那臣就只能為王上排除萬難,獻上一策了,只要這百家坐論分韓之事,可成,可不成,便可破此困境,屆時若是操作得當,不但困境可解,失地,韓地,皆可得。”
燕王聞之大喜,這鬼谷傳人果然名不虛傳啊,并決定要為他單獨打造一座相府,奢華可比黃金臺。
所以,這最難的‘不成’一環,就只能由他親自來完成了。
左手持符節,右手捧國書,蘇秦錦衣玉帶,盛裝上殿。
“宣~燕使覲見!”
聽到傳喚,蘇秦緩步從文武百官中穿插而過,面對眾臣的打量時,不自然的表情中略帶了些慌亂。
直至王臺二十步,蘇秦才將符節與國書交予內侍,顫巍巍的拱手一拜。
“齊王萬年。”
“燕使此行,目的為何啊?”齊宣王心不在焉的坐在王座上,絲毫不把蘇秦放在眼里。
“我王感念齊國陳兵除叛之恩,特命蘇秦前來拜謝齊王。”
“哦?”齊宣王面露笑意,這才有趣的盯著蘇秦,上下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指道:“姬職,倒是個感恩之人吶。”隨后便好整以暇的倚在王座,等待著蘇秦的后續。
可蘇秦似乎也在等待齊王的后續,就這樣保持著禮拜的姿勢一動不動。
朝堂霎時間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靜默之中。
這時,齊國的國相田嬰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寂靜。
“蘇秦先生,這感念我王陳兵除叛之恩,莫非就只是口頭兩句?”
眾臣嗤笑四起,對蘇秦也開始指指點點,小小燕國,果然是人才凋零,竟派這么個木頭使臣來齊,真是貽笑大方。
“齊王恕罪,蘇秦是個老實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輝煌的王殿,一時間崇敬之心難以自理,實在是失禮至極啊。”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啊!”齊王大笑,卻絲毫不掩飾眼神中的鄙夷之色。
群臣亦同他們的王上一樣,嘲笑聲不斷,似乎蘇秦只是個沒見過世面的粗鄙農夫。
只有田嬰神目清明,還不忘提醒道:“先生即為燕使,還是要注意一下,這邦交之禮,奉命使齊,可不是來游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