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瑞蘭對吳貞慧的好客和周到感動不已。
這時,主傭用金色的盤子端上來一壺白酒。吳貞慧對傭人說到:“請給貴客滿上。”
傭人小心地向黃瑞蘭的杯子斟酒。酒滿而不溢,堆在杯里像白鉆,撒在桌上像珍珠。
黃瑞蘭脫口而出:“好酒!”
吳貞慧舉起酒杯,說到:“黃大人!為你圓滿完成盛大人交待的重任而干杯!”
兩人一干而盡。
傭人又來斟酒,吳貞慧又笑道:“黃大人!久別故鄉,你能想起這壺酒的名字否?”
黃瑞蘭回味了一下酒的醇香,搖搖頭笑道:“在下見識少,平時也并不好酒成習,故還真說不出這壺好酒的名字來。”
吳貞慧笑道:“這可是我們家鄉最有名的窯酒,口子窯酒,是純糧酒,正宗的口糧酒。哈哈!”
黃瑞蘭也笑道:“我在野外生存多年,南征北戰,遇酒都喝,無評酒嗅覺呢。”
吳貞慧繼續侃道:“口子窖酒,遠在春秋戰國時期,就已產生了。此酒釀造于濉水與溪河交匯形成的口子鎮,因地得名,故稱‘口子酒’。回故酒史,宋侯血盟會諸侯,所飲之酒就是當時的口子酒。孔子編纂的《詩經·商頌·烈祖》就描述了濉溪人以酒祭祖祈福的習俗。戰國時,韓非子周游列國來到濉溪縣,品嘗口子灑后,曾奮筆疾書‘酒旗高懸,迎風招展,酒香四溢’。明朝相山隱士任柔節曾為口子酒題寫曰:‘隔壁千家醉,開壇十里香’。”
吳貞慧說到這里,雙手向天作揖:“我先皇乾隆下江南途經口子鎮,品嘗口子酒之后,親題‘惠我南黎’,并交予兩江巡撫立碑刻于相山顯通寺。這是口子酒得到的最大天獎了。”
黃瑞蘭又喝了一口,裝模作樣地在嘴里砸了幾下,說到:“確實濃香好酒!不愧榮獲皇上御批。”
吳貞慧被同僚渾號稱“徽酒神”,他是從廬州知府一路做官到天津,雖已離鄉多年,仍不忘徽酒情懷。聽到黃瑞蘭夸酒,于是酒興更加奮發,說到:“我雖離鄉多年,然不忘鄉音,不忘鄉酒,口子窯酒算是酒中一仙。你知道口子酒是如何釀成的嗎?”
黃瑞蘭含笑搖頭。
吳貞慧道:“曲為酒之魂,曲的好壞決定酒感如何。口子酒的精髓是什么,就是它純糧固態發酵,所采用之曲均為大曲…”
黃瑞蘭舉杯敬酒道:“沒想到吳大人對家鄉酒研究得如此深透,算是酒中神仙之見了,在下今天大開眼界。”
吳貞慧聽黃瑞蘭這樣說,一臉嚴肅地說:“任何東西都不能過度,酒也是如斯。”說到這里,吳貞慧用手指了指靠近墻壁上的一幅畫道:“黃大人知道這幅畫的來歷不?”
黃瑞蘭抬頭一看,原來是明朝人復制的《清明上河圖》超小版。“在下不才,只知道這是北宋畫家張擇端的神作。”
吳貞慧借著酒勁,“你能看出清明上河圖繁華市井中的生意來?”
黃瑞蘭笑道:“上河圖描繪了人物、房屋、牲畜、船只、橋梁,還有客棧,還有酒樓,以及鐵匠鋪和饅頭店等等,其中不同人物就達1600余人,我真無能將畫里的生意道出來。”
吳貞慧站起來,指著《清明上河圖》左上角,“這幾個字黃大人是否辨識得出來?”
黃瑞蘭也站起身,仔細端詳,“趙太丞家。”
“再看兩側。”吳貞慧道。
“治酒所傷真方集香丸、右太醫出丸醫腸胃病。”黃瑞蘭念道。
吳貞慧道:“我從趙太丞家藥鋪就能判定,宋朝人不但喜歡舞文弄墨,其實他們也離不開酒,甚至還形成了濃厚的酒文化。在宋初,文人圈里流行行酒令,一群人聚在一起既斗才華,也拼酒量,表現出宋朝人豪放不羈的一面,甚至比唐朝時期的詩酒風還要更勝一籌。我們在《清明上河圖》中也能看到,遍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酒肆,以及醉醺醺的路人,就連幾位當差的官兵都喝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文人如此,官兵如此,普通的百姓也就更是如此,每日無酒不歡。北宋人在推杯換盞間喝出了酒文化,同時也喝壞了自己的腸胃,最終讓賣集香丸的趙太丞發了大財。最終等金人的鐵蹄兵臨城下才意識到危險的來臨,而那時一切都已經太晚了。”
黃瑞蘭聽后大驚道:“吳貞慧從一幅古畫中都能知時代興衰,真是朝廷重臣呀。”說著又敬向吳貞慧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