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跨過湖上橋,聽到不遠處傳來幾位夜半書生的爭論聲。
“何為人生贏者?是詭計多端、一生不說真話的諸葛亮?是破釜沉舟、力大扛鼎的項羽?還是見好就收、風輕云淡的范蠡?還是為皇權自家殘殺的李世明?還是手握虎蛇側刀的包公?還是直搗皇龍府的滿江紅?”
“這是幾位三河書生在說論時道。”胡雨石指著左方一處方亭間對黃瑞蘭說到:“此處是一群不入三河伍的書生聚集地。在三河鎮,現在的學堂教地理和算術,所以,這群熱衷科舉應試的學子們處于兩難窘境,一不能融入三河商業人脈圈,二又在科舉應試上屢屢挫敗。但他們自已卻號稱熙熙攘攘滿世界,獨此一家風流在。也應了我們三河兩則古言。”
黃瑞蘭笑道:“三河古言何說?”
胡雨石道:“一則,混得不好的人,才有時間爭論時道。二則,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么一撥人,他們才高八斗、學富五車,甚至有著上天入地的本領,卻窮困潦倒、一事無成,整天只會罵天怒地,最終落得個消失在荒野之中真干凈!”
黃瑞蘭問:“他們是不是效仿曲水流觴?”
胡雨石答:“曲水流觴是文人墨客詩酒唱酬的一種雅事,一是為了歡慶和娛樂,二是為了祈福免災。而方亭間書生卻不是這樣在行事論道的,他們都是在推銷自已的觀點,說服別人接受自已的觀點。殊不知,人最愚蠢的行為就是說服別人接受你的觀點。”
黃瑞蘭答到:“此刻正是國家用人之際,他們應該為朝廷效力。”
胡雨石道:“既如然,不防妨過去與他們聊聊若何?”黃瑞蘭點頭同意。
“古神書中說:黃石公知秦之將亡,漢之將興,故將《素書》傳授給了張子房。而張子房者僅學得書中一二個點子,便幫助劉氏家族完成了滅秦興漢的大業。”
“此乃坊街途說,何以在方亭間論談,豈不貽笑大方!”
“《素書》是全天下人公認的奇本,在你這里卻成了坊街途說,你這才是貽笑大方呢。”
“差也!差矣!盡信書,不如無書…”
“金榜題名又何求?得之坦然,失之淡然,范進中舉要不得…”
“秀才狀元不但要有傲骨,還要有傲氣,只有這樣,身懷知識的人才能有尊嚴…”
“差矣,差矣…知識只有借助銀子才能發揮價值,所以只有知識是不會有尊嚴的。世上只有兩種人可以談尊嚴,一是掌握了刀把子,二是抓住了錢袋子…”
“你的觀點我贊同。讀了幾本史記,背誦薄薄的四書五經,聽了幾句邪里歪說,就想獲得尊嚴,全天下哪有這等便宜事!”
“何謂大同世界?不讓有錢人得勢,不讓有勢的人猖狂,不讓有權的人無法,不讓守律的人被欺,不讓勤勞的人饑餓,不讓小孩無養,不讓老人無贍…”
“你說什么話?成就一部《紅樓多》是易事啊?你不知道曹公讀了多少書,經了多少事,閱了多少人,明了多少理,才成就一部這樣的書矣!”
“胡公子,你來得正好,你來作中,給我們評評理…”還沒等穿舊長袍的書生說完話,另一位穿舊袍的書生搶著說:“三宮四院,王侯將相,有幾個名垂青史也?遺臭萬年的倒如雨后春筍般涌現…”
“憤青怒年!大江東去,浪淘盡,自古英雄豪杰,如滾滾東逝長江水,前赴后繼,何愁英難能數清矣…”
“你也是說得大謬!我看你們一個偏激,一個偏頗,不知歷史大勢,循環往復,冬去春來,日出月沒,生生不息…”又是一位書生在頭頭是道。
黃瑞蘭聽得頭腦發炸,轉過身,回頭說了一句:“混侃胡諂,只配方亭論道。我看他們就是屬于北方人所說的都是與牛過不去的兩類人。”
胡雨石好奇地問:“北方人說的兩類人是什么樣的人呢?為什么和牛過不去呢?”
黃瑞蘭答:“一類是,吹牛皮、吹牛逼。”黃瑞蘭說到這里停了一下,胡雨石又問:“二類人呢?”
黃瑞蘭答:“二類是,扯牛蛋、扯牛犢子。”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尋找自己的隊伍去了。
胡雨石道:“你剛不說此刻正是國家用人之際…”
黃瑞蘭道:“但我們也不能撿到藍子里都是菜呀。”
“黃大人!我們在這里呢。”黃瑞蘭一看,原來是丁四站在不遠處叫喊。
黃瑞蘭高興地答到:“我正在尋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