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否,騎射作為集考中武類僅存的二藝確實沒有受到重視,可是既然不重視,為何又非要放在集考中呢?此時此刻,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的夫子們都有些想不通了。
監考夫子作為翰林書院的第二人,是除卻山長歐陽月外資歷最老的一位,當得起一句德高望重。他見不僅在場諸位面露疑惑,連夫子們的臉上也盡是不解。當下便故意咳嗽兩聲引起眾人注視,旋即正色道:“咳咳……第一任山長作何想,我等又何從知曉,總歸是個規矩罷了。容學子既已取得進入內院的資格,何必再為此時耿耿于懷。”
容卿勾唇一笑,不緊不慢道:“夫子此言差矣,要知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擅長文學,恰如朝堂上就有文武官員的分別,文官主內,武將主外,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既如此為何翰林書院作為培養棟梁之地,為何卻只重視文學而輕賤武學?據容卿所知,也并非所有學子都厭武喜文。譬如鎮北將軍之女葉知秋,身為將門之后,自小耳聞目染,隨其父習武保家衛國,本是大義之舉,偏生翰林書院的集考只重視文類,她自然無法進入內院。比起我們這些個手無縛雞之力,只知道讀圣賢書的學子,她不是更有資格進入內院才是嗎?”
容卿一番話落,聽得眾人眼角都跟著抽搐,本是正值爭強好勝的年紀,卻偏偏大方直言自己只知道讀圣賢書,反倒將武將之后的葉知秋捧得高高的。此舉確實令人敬佩,只是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真心這般作想呢?
女子席上,正享用花糕的葉知秋動作一頓,拿著手中吃了一半的花糕頗顯窘態,她抬起眼看向容卿,見容卿悠然自得的站在那兒,一番氣定神閑姿態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葉知秋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忙將目光移了開,那周身盡顯的雍容氣度,襯得她不敢與之對視,委實可怕了些。
“那丞相府的小姐與你可是好友?”將軍夫人偏頭看向葉知秋問道。
葉知秋忙搖頭道:“女兒與她并非熟識,平日里話都不曾說過。”
將軍夫人聞言將信將疑,既不是好友,為何又會為知秋說話?言道:“那倒真是奇也怪也。”
葉知秋瞧瞧瞟了一眼容卿,復而垂首不作回答。她說的是實話,確實與容卿不相熟。何況她認為容卿此番目的并不是為了她……
男子席上的燕墨珩,將容卿一顰一笑看得分明,他還是生平第一次瞧見這般不為自己著想的女子,在他的認知里,女兒家慣會為些瑣事爭風吃醋,姣好皮囊下都長著顆攀比的心。凡他見過的女子,不論年齡幾何,都有些彎彎繞繞的爭寵心思。
歐陽月狀似贊同的點了點頭,半瞇著眼問道:“你的這番話倒是有些道理。那依你之間,這集考的規矩應當如何呢?”
容卿心中了然,歐陽月何等狡猾,怎會不知她心中所想,不過他若想裝糊涂,她也著實沒辦法。當下正色道:“容卿認為,應當將騎射集考的結果也納入評判進入內院名額的條件,凡琴棋書畫及騎射,六藝中任意四藝的成績在乙末之上方能進入內院。這樣一來,進入內院的學子中,既有能文者,也不缺能武者,當然也不乏能文善武的全才。”
“嘖嘖,難得翰林書院三年一度的集考,你家妹子當真可謂鋒芒畢露呀。”燕愈修搖著手中折扇,看著容卿的眸中欣賞之意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