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深吸一口氣,崇康帝心里有了主意,看向寧則臣,目光都多了絲溫情,問道:“愛卿,朕聽聞你還有一子?”
寧則臣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溫柔弄的怔了怔,不過他到底是智慧高絕之人,轉眼就想明白了原委,心中不知是該苦澀還是該慶幸,他躬身道:“是,臣還有一子,名寧遠,文不成武不就,極不成器……”
崇康帝想了想,道:“愛卿公務繁忙,沒有時間管教,總是賦閑在家,難免養成紈绔子弟。不如……去錦衣親軍做個錦衣指揮同知如何?”
錦衣指揮使是正三品,同知為從三品,是指揮使的副手,堪稱位高權重。
這個恩典,不可謂不重。
不過寧則臣還是趕緊婉拒道:“臣代犬子謝陛下恩典,只是……”
寧則臣苦笑了番,搖頭道:“臣次子雖比賈琮年長數歲,但就心智而言……十個寧遠加起來,都無法和賈琮相比。
寧遠不似賈琮這般,自幼吃苦磨礪出來。所以……
陛下,錦衣親軍眼看就要大用,最好都是精干之人領頭,否則難免將熊熊一窩。”
崇康帝聞言,竟笑了出來,道:“愛卿實在太貶低自家子弟了……”不過見寧則臣面色堅決,他也沒有逼迫太過,準備過后思量一番再說,又道:“愛卿之前所言,賈琮與錦衣親軍不好再待在都中,是何意?”
寧則臣正色道:“陛下,因為當年之事,貞元勛臣們絕不會愿意看到錦衣親軍東山再起。不管現在的錦衣緹騎,會不會還像圣祖、太上皇二朝時那般,肆無忌憚,夜半敲門拿人……”
說著,寧則臣頗有深意的看了賈琮一眼。
賈琮自然不會表態什么,他始終明白錦衣指揮使的本分。
倒是崇康帝,擺手道:“錦衣親軍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弄的朝廷人心渙散,烏煙瘴氣。錦衣親軍之用,只為守衛皇權,不為臣下所欺瞞,不做聾子瞎子,不做逢亂之時,連一兵一卒自保之力都無的泥塑帝王。”
崇康帝不理跪地請罪的內閣大臣們,而是看著賈琮,沉聲道:“自今日起,錦衣親軍更名為錦衣衛,賈琮,不要辜負朕對你的期望。”
賈琮拜下,沉聲道:“錦衣衛,誓為皇權護衛!”
崇康帝深深看他一眼后,叫起了諸臣,又請寧則臣繼續說。
顯然,寧則臣不止是讓賈琮出京那么簡單……
寧則臣看了眼沉穩站立一旁的賈琮,在御前竟忍不住一陣恍惚,見崇康帝目光怪異的看他,苦笑著解釋道:“陛下見諒,臣方才實在忍不住自省臣教子之道,似乎出了偏差。臣幼時亦是寒門出身,因而勉強也算早慧。磨煉的多,吃的苦多,懂得事也就多些。這個道理臣是明白的,可明明明白這個道理,卻沒做到,方使元澤……走上了歧途。”
似乎反省過來說的太多了,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寧則臣請罪道:“臣果然老了,居然在御前走神,請陛下治罪。”
說罷,跪伏在地,崇康帝目光清冷的看去,只見他這位元輔兩鬢如霜,當年筆挺如槍的腰背,不知何時竟佝僂了起來。
眼睛瞇了瞇后,崇康帝輕輕一嘆,道:“愛卿比朕還要小兩歲,今年剛過知天命之年,緣何言老?朕還盼望著你,早日將新法大行于世,你我君臣,共造崇康盛世。”
寧則臣聞言,激動的隱隱紅了眼圈,叩首沉聲道:“臣本微末之吏,承蒙陛下知遇之恩,簡拔至元輔之位,臣雖肝腦涂地,不足報陛下隆恩之萬一也。臣只求早日見新法大行,國庫充盈,黎庶安樂,盛世早臨,至彼時,臣方能稍安私心,以功成身退之喜,歸鄉享天倫之樂。若再能教誨出一二賈琮般的子孫,則此生于公于私,無憾矣。”
崇康帝聞言,看著真情流露的寧則臣,心中還是有不小觸動的。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