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無奈,方叔和只能看向賈琮,道:“清臣啊,新黨一意孤行,要推行新法,壞自唐宋以來朝廷優容養士的根基,吾等雖勉力抵擋,結果被你一陣亂拳打亂了陣腳,如今卻是再也無力抗衡。眼見大勢將去,天下士紳大災將至,連耕讀傳家都做不到……好在聽松禪公說,你有些想法?”
賈琮有些奇怪,道:“叔和先生,晚輩一直好奇。《易》云: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諸位先生皆學識淵博之前輩,自當深解此理。然緣何卻一心撲于田地之上?讀書傳承是需要銀子,可并非只有田地才能出銀子。為何不改于商道?莫非果真認為商業為賤業?那也可安排仆役管事之流打理啊。”
方叔和等人聞言,無不搖頭苦笑。
褚東明沒好氣道:“清臣,我等難道不知商賈之道能致富?可一行一業都有自己的門道,天下商賈千千萬,又有幾人能做大?當然,你若能將沁香苑所制香皂的方子拿出來,倒不失為一個好行道。你那香皂在南省賣的快比金子還貴了,黑了心了都!”
石公壽也氣道:“我家內眷得知我來見清臣,有人想要求字,有人想要求文,有人想要求詩,但所有人都想問問,能否得幾塊沁香苑的香皂。老夫告訴他們,老夫這張老臉沒那么值錢,去休!去休!”
眾人哄堂大笑,賈琮也笑了笑,道:“香皂只是小玩意兒,一會兒我讓人取來些,送與諸位先生便是。只是方子就罷了,晚輩早已送人。而且就算沒有,晚輩以為,諸位家族若以香皂在大乾肆意圈錢,怕依舊會引起新黨的側目。”
石公壽皺眉道:“他們還想趕盡殺絕不成?真以為我等是泥捏的?”
孫伯歧冷聲道:“若非清臣你一陣亂拳沖亂了我等陣腳,新黨能奈我等何?我等從不懼之。”
賈琮搖頭道:“不是懼不懼的問題,而是晚輩所思之法,若是施于大乾國內,則容易成害。”
眾人聞言一陣擰眉,可看了看依舊閉目假寐的宋巖,方叔和問道:“清臣,你所思到底何法?”
賈琮未答,起身往偏廳門口拍了拍手,便見四個侍者抬著一架紡車進來,后面還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婦人。
四個侍者將紡車擺放在偏廳正中后,賈琮對那婦人道:“黃婆,不用怕,開始吧。”
那婦人哆哆嗦嗦的坐在紡車前,然后開始紡起紗來。
七大家主和甄應嘉雖然都是富貴人家出身,身邊人自然沒有靠紡紗為生的,但這個在當前時代和后世縫紉機、洗衣機差不多的工具,他們也不至于陌生。
雖不知賈琮打的什么主意,他們還是按捺住心中好奇,暫且觀之。
說實話,若非有沁香苑香皂之珠玉在前,又有松禪公宋巖作保,他們哪有心思和一黃口孺子說這些。
但既然來了,他們也有足夠的耐心等候。
紡車轉起,“咔噠咔噠”的梭聲響起,原本這不過是最尋常的一幕,江南百姓家里家家可見。
然而八人卻紛紛皺起了眉頭,凝起了探究的目光看了起來。
這股壓力,讓那婦人手都顫了起來……
見她手愈發抖的厲害,賈琮無奈一笑,道:“好了,就這樣吧。”
那婦人聞言海松一口氣后,差點沒癱軟在地上。
賈琮看向對面八人,道:“不知諸位先生,可看出些什么?”
梁正平走上前,俯身看著那座紡車,白眉皺起,端詳了好一會兒,又看了看才織出幾寸的新紗,抬頭看向賈琮,道:“快了許多啊……”
賈琮微笑道:“正平先生所言極是,以此紡車紡紗,足足可快一倍。而且,猶有改進的余地。”